“皇上!”倪公公眼明手快地扶住了皇帝的胳膊,又拿出一瓶嗅盐放在皇帝的鼻下给他嗅了嗅,同时给他捋背顺气,嘴里劝着皇帝“保重龙体”之类的话。 嗅盐的气味宛如一股凉气涌入体内,舒缓了皇帝体内的燥热。 在急怒之后,皇帝变得稍微冷静了一些,气息平缓,但原本潮红的脸色涨得更红了,双眸布满了血丝。 皇帝怒意未消,只是之前他的怒火是冲着玄净,现在却已经转向了此刻不在这里的顾玦。 顾玦啊顾玦,他果然是狼子野心,对帝位早就觊觎在侧,顾玦分明是想要谋夺自己的帝位取而代之了! 他没有冤枉了顾玦这乱臣贼子!! 这时,內侍们机灵地搬来了一把紫檀木太师椅,皇帝就在窗边坐了下来,又有人急忙去点安神香,沏茶,人来人往。 倪公公更是小心翼翼地请示:“皇上,可要请太医……” 皇帝抬手打断了倪公公,目光又去看窗外的夜空,一手紧紧地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几乎将之捏碎。 玄净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立刻就看出了圣意,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脚下还有些发虚。 皇帝突然问道:“玄净,星象上还怎么说?” 玄净已经猜到皇帝会问这个了,因此面上也沉着了不少,不答反问:“皇上还记不记得去年宸王殿下重病的事?” 皇帝当然记得,就是因为顾玦重病,他直闯宸王府也没见到人,他才会依照玄净的建议给顾玦下旨赐婚,名为冲喜,最好永定侯府的那个庶女能克死顾玦。 皇帝本来以为婚礼后,他只要坐等顾玦去死,但顾玦怎么都不死,甚至精神还眼看着越来越好,还有精力参加了去年冬月的冬猎。 皇帝也是为此对玄净没那么宠信了,最近更是屡屡召见无为观的道士。 这些事玄净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恼无为观趁虚而入,却也只能憋着这口气。 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玄净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又道:“皇上,贫道去年给宸王的批命没有错,宸王此前必有命数中的大劫,可这命数不是一成不变的。” “庸碌之辈只能随波逐流,由命运摆布,但宸王殿下可不是庸碌之辈,贫道可以断定,宸王殿下必是遇到了高人改命。” “此刻这星象就是证据。” “若非有高人出手,这星象又怎么会突然改变呢,原本已黯淡得随时会熄灭的七杀星突然就明亮了!” 玄净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振振有词。 “……”皇帝连茶也没心情喝了,脸色更差了。 玄净说得不无道理,人的命数确实会随着一些际遇而改变,现在回过头来想,也许赐婚根本就是一招错棋,也许他的干预反而给顾玦续了命;也许他当时只是冷眼旁观,顾玦早就被济世堂那个徒有虚名的“神医”给治死了。 皇帝松开了扶手,开始慢慢地转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 玄净看得出这是皇帝在思考,也就不再多说。皇帝听得进去,一句话就够了;皇帝要是听不进去,无论自己说再多都没用。 静心室内,寂静无声。 片刻后,皇帝才掀了掀眼皮,简明扼要地吩咐道:“召钦天监!” 只这一句话,倪公公与玄净全都心里有数了。皇帝对玄净终究没那么信了,所以才会宣钦天监来问话。 倪公公派人去宣钦天监后,就又回来了,只见皇帝坐,玄净站。 玄净闭着眼睛,一手执拂尘,纹丝不动,那简单的棉布道袍垂落,露出雪白的袜子与布鞋,倒是平添几分超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