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臣瞧了一眼,却见张静修手里竟是几个金叶子。每个金叶子都有两寸多长,瞧着只怕最少也有一两来重。隆庆开海之后,海外白银大量流入,国朝初期的时候,一两银子能兑换四两白银,现在则是能兑换十五两了。 这一枚金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一家一年的开销了。 张静修的出手,也确实是阔绰。 想想也很正常,张居正此人,刚正严厉,能力极强,抱负极大,而且也确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革新天下的魄力,但他在私生活方面,还是比较不克已的。他极好美色,府中美姬甚多,下面的官员有送财货的,他也来者不拒。他生活极为奢侈,府邸营造的富丽皇堂,府中珍奇无数,吃穿用度,更是极为考究。 张居正家财丰厚,身为他的公子,张静修从来是不用担心花销问题的。 几个汉子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拿。 “让你们拿,你么就拿着。”杨诚道:“记住,以后这段时日,六公子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他的一切吩咐,你们别问为何,也别多寻思,只要去做就成了!明白么?” “是!”几人齐声道。 见几个汉子都接了金叶子,张静修很是开心的大笑。 杨诚又和他说了几句,便把闻安臣拉到一边去,低声道:“闻兄弟,你和六公子是很相熟的,卖哥哥个脸面,帮我照看照看我手下这几个弟兄。他们为人是极好的,也踏实能干,肯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闻安臣诧异道:“我正想呢,你今儿怎么过来了,原来这几个是老哥哥你手下的人?” “是啊。” 杨诚叹了口气:“兄弟的情况,你也知道,当初因为惹了那大祸端,给弄了个闲差安置起来了。我手下的弟兄却是可惜,有些手头是真够硬的,却也因为受了我的牵连,得不到重用,一个个都过得不大如意。这一次得知戚大帅要给六公子派几个护卫,我便卖了这张老脸,去大帅那里求了半天,给这几个兄弟求了这么一个前程。能出去走这么一遭,他们再回蓟镇,日子就会好过很多。而如果能留在六公子身边,那就更好了,就是个大好前程!” 闻安臣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杨老哥,只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几个护卫,其实是我托六公子要的。” 而后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杨诚不由得愕然。 “杨老哥,实在是对不住了。”闻安臣道:“他们想留在六公子身边,只怕很难。” 杨诚瞧着他,忽然一拍大腿,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喜色:“闻兄弟,你早说啊!要早知道,我就多送几个人来了。就让他们跟着你,跟着你,我瞧着是更好的前程啊!” “啊?”闻安臣不由一呆。 “闻兄弟你前程远大,他们跟着你,我瞧着还是更好些。”杨诚笑道:“说起来,现在闻老弟你正是贫寒之时,他们这会儿就跟着你,你以后发达了,更会善待他们。说起来,六公子这等相府公子,说不定反而会看不上他们。” 闻安臣沉默良久,道:“杨老哥,小弟不知你为何对我这么有信心,但我话在这儿撂下了,只要是小弟能发达了,绝对会善待他们!” 杨诚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闻安臣的肩膀:“你的人品,我放心!” ——分割线—— 大明朝的京城。 北京! 毫无疑问,北京城是这个时代,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之所以说之一,是因为在大明朝的土地上,还有一座城池堪与之媲美——南京。但除了这两座城市之外,世界之大,也没有第三座如此级别,如此规模的巨城。 远远的,闻安臣就能瞧见北京城那青黑色的高大城墙。而此时,离着京城还有足足数里之遥呢,德胜门两侧那青黑色的城墙绵延如山峦一般。 望着德胜门那高大的箭楼,他轻轻的吁了口气,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隐隐的,心情有些激荡,还有些酸涩。眼眶一阵发热,似乎眼泪快要滴落下来。 前世的他,求学北京,在这里呆了将近十年。而当时的他,就住在积水潭附近的一处公寓之中,对这里极为熟悉。德胜门那高大的城楼,是他能在这个时代找到的和后世极少的共通点之一,数百年沧桑变化之后,这座高大的箭楼却依旧巍然屹立。 黄粱一梦,一梦便是四百年。 “可算是到了。” 一旁的张静修把脸上的面巾摘下来,呸呸的吐了两口唾沫。他的面巾已经变成了黄色,尽管带着面巾,但他脸上还是沾上了不少灰尘,嘴里似乎也进了土。他们这一行人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