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慌忙捂住脸,一转身,撞到了阿苏拉则的胸前。 阿苏拉则已经诵完了经,被乌爨人簇拥着,像被星星围绕的月亮。阿苏拉则的脸色霎时难看了,人声静下来,他用捻着摩尼宝珠的那只手,一拳揍在汉人守兵的脸上。人们没有想到文雅的阿苏拉则有那么大的力气,守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混着血吐出一颗牙。 “在乌爨人的地方撒野。”他用清晰的汉话,对那守兵一字一句说:“你死后,要下幽冥地狱。” 人们不解其意,但被他脸上那威严冷漠的表情所震慑,忙低头默念阿搓耶洪名。阿苏拉则的口中吐出这句恶毒的诅咒后,手掌落在沙弥的肩膀上。沙弥早被吓傻了,把脑袋埋在阿苏拉则艳丽的氆氌里,阿姹看见他弯曲的脖子,阿米子似的细骨伶仃——好像个鸬鹚呀,她心想。 阿苏拉则把沙弥领走了。街市很快被新涌入的人群占领了,人海又成了彩色的,伴着芦笙和竹笛的声浪,这是绕三灵的男女在打歌。天还没黑,他们已经绕过了圣源寺、崇圣寺,要往金圭寺来了。 阿普看见了木呷,他也挤在打歌的人群中,冲着阿普和阿姹咧嘴笑。有两个漂亮的阿米子来拉阿普的手,阿普躲开了,他难得地脸上有些红。阿姹还想凑会热闹,被阿普拖走了。 “打歌有什么意思?”阿普在各个竹棚底下转了一圈,看见了昆仑奴牵的犀牛,真腊人捧的琉璃船,等到日头偏西,波斯人再没回来,阿普很扫兴,推着阿姹上了马,自己牵着白虎,离开了金圭寺。 到了半山腰,阿姹“吁”一声,勒住了马缰,探身俯瞰,“看呀,那个姓张的官儿也下山了。” 满山披着密密的绿叶,阿普望不见人影,阿姹拉他上马,叫他看叶片间晃动的红缨,“那不是刚才守兵拴在戟头上的吗?还有朱漆团扇和红罗伞。尹师傅说,汉人四品以上的官才能用团扇和罗伞。” 阿普抓出荷包里的小闷笛,放在阿姹手里,敏捷地跳下马,“你在这盯着,看见他要过河,就吹笛子。” 小闷笛的哨子是用野蛾子茧做的,阿姹不大情愿地答应。木吉和木呷也赶来了,阿普带领一群娃子,悄悄摸进林子。 日暮时山间起了岚气,阿普抄小路,埋伏在山间,瞧不见周围的动静,正等得心焦,听见一声尖细的嘀响。有人在吹竹叶。 不是笛子吗?阿普拿不定主意,又听见两声锐鸣。 是阿姹!阿普轻拍一下白虎,压低声说“去”,枝叶猛地一摇,窜出一群持刀握弓、瞪眼怒吼的乌蛮娃子。那汉官倒也经过些风浪,立时勒住马缰,喝道:“迎敌!”被兜头扔了一包软软的物事,掀开一看,毒蛇毒虫满手乱爬,背后老虎扑进了轿帘里,妇孺吓得一声惨叫。娃子们一起上手,抬猪似的,把跌下马的汉官丢进了洱河。 阿普回头一看,随从们早四散而逃,戟槊和伞扇扔了满道,阿普指挥木吉和木呷把罗伞和团扇也丢进洱河,“叫他到龙宫里耍官威去!” 阿姹骑着马赶到芦苇荡,见残霞夕照,阿普和娃子们插着腰,得意哄笑,身后洱河上好像浮了一层碎金子。阿姹问:“那个官呢?” “给人从水里捞出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段平是姚州都督,奉旨羁縻南蛮诸州,要是被皇帝知道了,会治段平的罪吗?阿姹忽然有点后悔,她恹恹地说:“我要回去了。” 阿普正兴高采烈,说:“你自己回去吧。”一群娃子们已经脱光身子,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水里。阿姹扭过脸,正要调转马头,阿普忽道:“等等。”他叫阿姹弯下腰,从她的辫子上摘下一朵火红的凤凰花。 “这是谁插在你头上的?” 阿姹摇头,“我也不知道。” 阿普回想了一下,在打歌的时候,木呷围着阿姹转了几个圈,“准是木呷。”他用余光看了木呷一眼,后者正对着阿姹挤眉弄眼,“你真是笨蛋。”阿普莫名发了火,把凤凰花丢在芦苇丛,转身往洱河里去了。 阿姹心里在琢磨着段平的事,这让她对阿普也产生了一点怨气。她对着阿普的背影瞪了一眼,挥舞着马鞭,独自回去了。 晚上阿普挨了各罗苏的一顿鞭子。 萨萨想知道究竟,让小朴哨来叫阿姹。阿姹忙把油灯吹灭,对着窗外说:“我睡啦。”听见小朴哨的脚步声离开了,阿姹一翻身坐起来。 这些日子她总躲着萨萨。阿姹不怕阿普和各罗苏,可是萨萨的一双眼睛太精明,阿姹有点怕她。 阿姹趁着月光,靸上鞋子,来到洱河畔。这时的洱河又像洒了银霜,芦苇荡里窸窸窣窣的,那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