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形稍顿。 听了郦酥衣的话,他迟疑了一下,揣摩身前少女神色,“当真?” 郦酥衣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她言道:“当真。” 沈兰蘅似乎还不信。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桌上的残留物。 灶台上的水已沸腾不止,见状,郦酥衣赶忙侧身,欲伸出手—— 沈兰蘅又攥住她的右臂。 他根本不信她口中所言,十分固执:“不可以。” 郦酥衣挣脱不开手上力道,余光瞧着那快要溢出来的沸水,“我当真没有骗你。” 她做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 “我并没有想喝,也不会喝堕胎药。沈兰蘅,我向你保证。” “那你熬这——” 忽然,男人话语一滞。 他的眸光之中,蓦地闪过一道思量。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兰蘅微微张大了嘴巴,迟疑道:“你是在给她熬……么?” 从京都追随到西疆的,那名宋姓姑娘。 对于宋识音与苏墨寅的事,沈兰蘅有所耳闻。 对于宋识音,沈兰蘅就更熟了。 先前他甚至还用对方来威胁郦酥衣。 见事情无从隐瞒,郦酥衣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沉默。 便是这阵沉默出卖了她。 沈兰蘅面色微变,松开她的胳膊。 郦酥衣赶忙上前,去处理沸腾到快要溢出来的水。 先前那一碗堕胎药已被沈兰蘅打翻,所幸她袖中还有多余的药。少女借着清莹的月色,低下头。 刚将药包打开,身后沉默少时的男人忽然道:“我来。” 她再度被人拽开。 沈兰蘅身形高大,遮挡住身前的光晕。 郦酥衣抿抿唇,并未上前去,而是坐在一侧,静静看着他。 他果真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袖袍轻展,男人于灶台前一番忙碌,不过少时,郦酥衣便嗅到一阵苦涩的草药香。 沈兰蘅煎好药,又生怕会烫到她,贴心地用收紧将药碗包起来。 月色落入滚烫的药碗,黑黢黢的水面上,倒映出粼粼的夜光。 便就在郦酥衣端着药碗、欲离开时,对方似乎仍不放心,扯了扯她的衣摆。 “你莫喝。” 男人目光灼灼,紧盯着她手里的药,语气近乎于哀求。 郦酥衣点头:“好。”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推开。 月色明白一片,撒在郦酥衣肩头。 她的手掌将房门推得更开了些。 “你真莫要喝。” “你要是喝了,”沈兰蘅似乎仍不放心,于她身后,“你要是喝了……” 郦酥衣脚步顿住,侧过身。 “怎么了。” 只见敞亮的月光落在男子本就白皙的面容上。 他的乌眸浓黑,睫羽纤长。 见她转过身,沈兰蘅又低垂下眼睫,他似乎不敢看她,待到少女耐心将要消失之际—— 他才低声地喃喃: “我会疯掉。” …… 回到帐中,宋识音已安静等了她许久。 冷风与那道苦涩的草药气一同传入帘帐,引得她下意识抬起头。 不知是不是月色的映衬,少女的面色愈发惨白。 “识音,你想好。”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