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她的耳畔骤然换了男声。 那人声音遥远,浸着寒,似是步步而来。 “郦酥衣,你在怪我吗,你在恨我吗?” 男人声音冷澈,竟还带了些残忍的笑意。 “你是该恨我,该怨我。但这又如何呢,又能如何呢?我杀不了沈顷,沈顷也杀不了我。只要他的念想存在一日,我便存活一日。我便是他,他便是我。” “我是他的灵识,是他念想之中的一部分。他是沈顷,我也是沈顷,我是镇国公府尊贵的世子爷,是大凛的定远将军。郦酥衣,我是你的夫君。” “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郦酥衣,自那一纸婚书定下,你既是沈顷,也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心……你浑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郦酥衣,你属于他,也属于我。” 身前一双狭长的凤眸,那人身上带着本不属于他的兰花香气,倾压下来。 寒夜之中,少女手脚彻寒。她双肩打着抖,下意识去躲避对方满带着占欲的气息。 那人的吻,自她唇瓣一路沿下,辗转流连于郦酥衣的下颌、锁骨、颈窝…… 再一路落下。 吻意生烫,朦胧之中,少女身形颤抖着,眼前忽尔又转至沈家祠堂。 恍然间,郦酥衣好似又回到了从前。沈家祠堂里,那人紧押着她,逼迫她去直视那一樽樽牌位。 沈兰蘅手指白皙有力,紧捏着她的下巴。 “我是沈顷,沈顷亦是我。这是沈家的列祖列宗,更是我的好祖宗。” “你是他的妻子,亦是我的女人。今日便就要各位祖宗亲眼看着,我兰蘅如何将你迎娶过门。让祖宗们都见证见证,你是我的妻,郦酥衣,你此生此世,势必都要与我纠缠不清。” “你畅快吗,你不畅快吗?为何不叫出来。难道我不比他更讨你欢心吗?他笨拙,古板,无趣。唯有我,能给你带来欢快与刺激。” “我要与你纠缠欢愉,一生一世,至死不休……” 夜风扑朔而来。 郦酥衣甚至能感受到,当对方落下最后一声时,自耳廓处忽然传来一道啮咬之意。对方的唇齿似乎闻过她的耳垂,只这一瞬,登即让她浑身颤栗。 她想要躲,想要逃。 腹中坠痛,有人紧攥着她冰冷的手,给予她寸刻温暖。 是宋识音,对方声音温柔关怀,将她自幻想的梦魇中带出来。 便就在这时,飞驰的马车猛地一阵颠簸,不等宋识音掀帘,忽然自周遭树丛中跳出十余个蒙面大汉,竟将这马车的前路拦了去! 他们身着黑衣,以黑布蒙面,腰际带着长刀,于月色下闪着骇人的光。 “你们是何人,胆敢拦我家夫人的路!” 长襄夫人年少轻狂,见一群人围堵着,皱眉扬声问道。 夜色之中,少年声音愈发骄恣。 闻声,那群黑衣人也不应答。他们左右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竟拔起腰际长刀,挥舞而来! 宋识音掀帘,大惊,猛地缩回马车内,惊叫出声! “有埋伏!” 长襄夫人拔剑,一面迎敌,一面高呼道,“保护夫人与宋姑娘!!” 这一声,马车边那随行的将士才看清,便就在那十几名黑衣人之后的树丛里,不知又藏了多少人马。只一瞬间,那批“刺客”乌泱泱的倾压过来,只将马车围堵得水泄不通! 长襄夫人虽会武功,可对方人多势众,不过几个回合,败下阵来。 锋利的刀口划破少年干净整洁的衣裳,他却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拼命朝后唤道:“保护夫人!保护宋姑娘!!” 眼前的幻境被打破,乒乓的刀剑声入耳,将郦酥衣自梦魇拉回了真实。 猎猎的风声之中,传来嘈杂的絮絮言语。 不等她睁开眼去细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陷入了更深的晕厥。 …… 郦酥衣是被一阵谈论声吵醒的。 那是几个男人的声音,言语有些豪迈,带着浓重的口音,让她听得并不甚真切。絮絮的言语声如潮水般漫上脑海,不知不觉,眼前竟又明亮了些。刺目的白光促使少女睁开眼,只一瞬,她便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帘帐。 却并非西疆的帘帐。 她现下在何处? 那些谈论声又自帐帘外传来。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