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威垂眼睨着怀里的女人,跟两个多月前的模样相比,她现在宛如换了个人,美貌、谈吐、举止,全然是乡下妇人不能比的。若说之前还挺厌恶这个人,现在他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夫君,你说话啊。”隋灵捶他一下。 “行,我得空了托人打听打听,看他具体在哪个地方。”钱威托起隋灵的下巴,他一下下点着,心里琢磨着见到人了他也问点事。 有了这句话,隋灵就安心了,想到家里的老虔婆盯着粮食比猫盯耗子还严实,她琢磨着得去找隋玉一趟。 过了两日,钱威打听到消息,隋灵就找借口溜出了门。她先去第二进巷子里溜一圈,见大门敞着院里没人,她判断只有赵西平一个人在家。出了巷子,她直奔南水街,离得老远就听见了隋玉的吆喝声,走近了见她对麻衣黑脸缩着脖的老妇低声下气地说话,收了几个铜板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撇了撇嘴,心想她幸好没跟赵西平,不然也要像隋玉这般天天摆摊卖笑赚铜子。 猫官趴在火炉旁边醺醺然地眯眼睡觉,突然脑壳被人薅了一把,闻着气味不对,眼睛还没睁开就扑了上去。隋灵反应不及,伸出去的手被挠个正着,她大叫一声,盯着手背上沁出来的血珠生恼。 “隋玉,你养的死猫挠我。” 隋玉看到她烦死了,她没理,继续招呼买包子的顾客,见隋良收了铜板,她将四个包子递过去。 隋灵瞪隋玉一眼,见那死猫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盯着她,她抬脚就要踢过去。 “你要死?”隋玉端起碗砸过去,“猫好端端的又没招惹你,你偏要不吭不声的去扒拉它,它又不认识你,不挠你挠谁?” 粗陶碗落地没碎,滚了几圈停在了路中间。 隋良扯过猫官,怕隋灵发疯还要踢猫,他盯着碗没去捡。 “我哪知道它挠人,你卖个包子还带它出来做什么,烦死了,恶心人。”隋灵理亏但声大,不过有事相求,她囔囔几句也就作罢。她端着被挠出血的手走到摊前,探头问:“一天能赚多少钱?” 隋玉冲她翻个白眼,说:“没事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功夫。”转眼看见过路的人,她面上又挂上笑,热情地喊:“姐买不买包子?萝卜馅的包子,猪油炒的馅,可香了,三文钱一个。” 过路的人摆手,隋玉收回视线,余光看见蒸笼上伸来一只手,她一巴掌拍过去,不耐烦地说:“怎么?高门小姐改当贼了?” 隋灵听她讥讽,她恼上心头,正要呛声,话要出口又憋了下去。她哼哼唧唧好一会儿,换了个口气说:“我明天打算去看我大哥,琢磨着带点东西送过去,我那婆子你也知道,想从她手里拿点东西比登天还难。你给我拿几个包子,我明天看大哥的时候带过去。” 隋玉盯她几眼。 “真的,钱威已经打听到我大哥在哪儿了。”隋灵看出她的怀疑,她不屑地撇嘴,又故意问:“你要不要去看他?你今天能站在街上卖包子可全是我大哥的功劳。” 隋玉不吭声,见有老客过来,她笑着打招呼:“李婶,今天还买十个包子?” “对,还是十个。”李婶将篮子递过去,说:“锅里还有吧?” “有。”隋玉揭开蒸笼挟包子,卖十个还剩六个,她将剩下的六个摞两摞,转手递给赖在摊前不肯走的人。 “仅此一次。”她说。 隋灵敷衍地点头,她拿到包子了转身就走,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像是掏钱买的一样,理所当然极了。 隋良冲她吐口唾沫,他松开猫官去路上捡碗。 “她这种人不可交,以后你出门要是在路上看见她离远点,她若是喊你也别理,但也别得罪她。”隋玉嘱咐他。 隋良点头。 又有客来了,隋玉将隋灵带来的不痛快抛去脑后,又笑脸盈盈地招呼客人。 隋灵回头看一眼,见隋玉没看过来,她一矮身钻进巷子里,寻个背风的地儿藏起来。她一手举起微烫的包子大咬一口,松软的面皮破开,冲出来的热气烫得她嘴疼,她小口小口吐气,待热气散开又吃一嘴的馅。从抄家进大牢,再到流放,离今天已有一年,这一年间,她就没再吃过能把嘴塞满的东西。在钱家不是豆子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