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离府数月,下人却不敢有半分懈怠,里里外外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府里随处可见大红的灯笼,一些假山阁楼旁还系着喜庆的彩色丝带,几个主院院门口也贴上了春联福字,端得一派热闹气氛。 这全是前不久过年时留下的,因还在正月的尾巴,便没着急拆下。 时归他们年前出发,回来已经到了年后,连天气都开始转暖,有些火气旺的百姓都换上了薄袄。 一群人虽没能一起过年,可这几个月也是一直呆在一起的,尤其是返程时,一路的欢愉不比在京城少,甚至还得以见到许多不一样的景色。 仔细想来,倒也不算遗憾。 众人风尘仆仆地下了车马,时序正要唤人带时归去梳洗,就见管家带人赶了过来。 看清后面那人的模样后,时序眼神沉了沉,时归也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那身着内侍服的中年人。 陈德宝堆着一脸笑,见面先是作了个大揖:“老奴拜见掌印,给掌印拜个晚年了!” 陈德宝,新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 时序神情淡了下来:“陈公公消息倒是灵通。”他们才一回来,就紧跟着找上门了。 陈德宝也不见讪色,坦然道:“哎呦掌印可是说笑了,老奴最近半月可是日日侯在府上,就为了等您回来呢!想必这位就是掌印新认下的女儿了吧?” “陛下听闻掌印喜得贵女,特遣老奴来府上,请掌印和千金入宫小叙呢!” 第20章 “当然了!老奴知道掌印和令千金刚刚回来,正是疲惫伤神的时候,想必陛下也能理解,老奴只是先传个话,等掌印什么时候得空了,再带千金入宫也不迟。” 说着,陈德宝又是深深作了个揖。 不等旁人说话,他又在袖袋里摸索半天,不知从哪儿寻出个青玉匣,弓着腰碎步至时归身边,小心奉上:“老奴自得知掌印喜得爱女,就一直挂念着姑娘,一直想跟姑娘见一面,如今见到了,果然生得晶莹剔透,越看越招人喜欢。” “这是老奴准备的长命锁,还望姑娘喜欢。” 青玉匣被打开,露出里面小巧精致的金锁。 陈德宝一心把礼物送出去,偏他的殷切叫时归实在胆怯,小手使劲往外推着,身子也直往时序身后躲:“不、不用……”她求助地看向时序。 陈德宝了然,笑说道:“姑娘千万不要客气,老奴和掌印也是旧相识了,姑娘要是不嫌弃,不知老奴有没有荣幸,得姑娘一声伯父?” 话落,只见时归瞪圆了眼睛,躲得更厉害了。 一时间,院里只剩陈德宝的讪笑:“哎别怕别怕,不叫也是无妨的——” 就在时归手足无措之际,终于听见时序开口:“收下吧。” 他揉了揉时归的脑袋,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到前面来,又亲手接过那只长命锁,替她戴到胸前。 “倒是我忘记了,这么久还没给阿归打一把长命锁,这是你陈伯伯,多亏你陈伯伯记性好,替我弥补了这点遗憾,阿归快谢过陈伯伯。” 此话一出,陈德宝的笑容再遮掩不住了。 旁人不懂,陈德宝却知他领的差使有多得罪人,谁家待客会提前好久等在客人家中,何况又是皇帝之请,再是风尘仆仆,恐也不好拒绝的。 一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边是手握重权的司礼监掌印,随便哪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不敢跟皇帝求情,便只能从时序这边找法子,先是扯出皇帝这一面大旗,再从掌印新认下的女儿下手,若能讨得小姑娘两分欢心,看在小姑娘的份上,想来掌印也不会太追究他的过错了。 就像现在,无论是言语还是礼节,陈德宝都将姿态做得十足,活生生一副讨好的模样。 哪怕时序满心不悦,却也不好再说什么。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