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连着手边的镇纸都变了好几回位置。 等他再开口,目光如炬,言语间则全是冷然:“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孤——”周璟承苦笑不止,“孤要做的,之前便与公公说过,只近来才付诸行动。” “孤知晓公公的疑虑,无非是不放心将阿归交给孤照顾,又担心她入了宫,怕会被人欺负了去。” “孤也知道,无论孤如何保证,公公多半都是不信的,与其再三纠缠惹公公厌烦,还不如真做到了,再让公公放心呢?” 能让一国储君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脸面,就是听他的言辞,也并不含任何敷衍虚伪。 若是换一个人,兴许就这样为他所感动了。 偏偏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最不信人心的司礼监掌印,言语过耳,掀不起半分涟漪。 只是看到时序那依旧冷笑着的表情,周璟承就什么都明白了,表情愈发无可奈何。 时序说话毫不留情面:“殿下既然知晓臣爱女心切,又何必一次次挑战臣的底线呢?还是说殿下嫌这些年过得太平静了,一定要给自己找些波澜难题?” “臣以为,阿归愚笨,实担不起殿下厚爱,殿下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孩子,误了朝中大事呢?” 要是有人跟时序说,他的女儿愚笨木讷,不聪明不讨巧,又或者随便什么包含贬义的词,他定然会让对方知晓,眼睛嘴巴都是该怎么用的。 可眼下为了让太子早早打消念头,他只能自贬,一边亲口说着女儿的坏话,一边在心里感到歉疚。 理所当然的,导致了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也会被他再次狠狠记上一笔,越看越是不顺眼了。 周璟承摇头:“公公此言差矣,时归并非愚笨,孤也不会耽搁朝事,二者皆与事实相悖。” “太子妃一位,说到底,也与国事有关,孤操心太子妃的人选,也算是在处理朝政了,并不算荒废了正事。”周璟承正色道,“还请公公体谅。” 这一刻,时序终忍不住爆了粗口:“简直是荒唐!按照殿下的意思,臣还得将女儿献上,这才算不误朝政吗!” 两人谁也不肯退步,再说下去,也不过徒增争吵。 周璟承深吸一口气,忽而退后半步,拱手长揖:“孤中意阿归的心情,与公公爱护女儿的心情是一样的,既然孤与公公都是存着保护她的想法,何不听听阿归自己的意思呢?” “孤可向公公保证,绝不以地位身份强求,但也恳请公公莫要过多阻拦,给孤一个公平追求的机会。” 时序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周璟承其实还想说,北地一行,他势要带上时归一起,也好避开京中的诸多耳目,与其多多相处一些。 可是他观掌印态度,明智选择了闭嘴。 有时序在家,他必不会允许太子再跟时归见面的。 周璟承望着左右如押送犯人一般,送他出府的暗卫,也只能暗暗惋惜,心道等下次再来,路上还要更快点儿,才好与时归多说几句。 对于阿爹跟太子的交谈,时归好奇极了。 她心痒难耐,一听说太子离开,就赶紧找去书房,看书房从里面落了锁,转身就绕去了侧窗那边,踮起脚尖,脑袋往里面一探:“阿爹!” 时序手里捉着一支笔,正定定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因精神太过集中,也没有发现身后来了人。 直到被喊了这么一声,他才肩膀一颤,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被吓出来的,回头语气不善道:“又在闹什么!”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