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的尸骨寻回来了。 他们倒也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有个衣冠冢,有片能依附的土地就好。 与其叫他们自己汲汲营营为身后担忧,还不如提前跟小主子打好关系,再好好打理着坟冢,也算提前为身后做好安排了。 至于说这里的坟冢好不好,能有香火供奉,对于司礼监的大多数人来说,已经胜过所有。 时归喉咙有些发堵,不忍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只能先点了点,而后才说:“可以。” “如果这是你们所愿,我都可以。” 她回首环顾四周,只见坟冢围起来不过二五日,就已经立了近四十座墓碑,而其中刻有名姓的,只是极少数,更多的还是以无名氏代称。 时归回过头来,垂眸思索片刻。 她问:“我想知道,这只是你们的想法,还是司礼监大多数人的想法呢?” 太监恭敬道:“不敢欺瞒小主子,奴婢等多是无根之人,若能保身后香火,那便是死而无憾了。” 换言之,也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时归再次怔住。 既是司礼监大多数人的想法,她当然不会不乐意,她只是有些害怕……就这么一小片地方,当真能埋葬那么多人吗? “公公。”时归说,“若公公所言不假,还请公公操劳一些,且将有此想法的人统计一下,这几日再给我一份名单吧,不止内侍,死士、暗卫和甲兵也算。” 这个时候,时归还没想太多。 直到又过两日,领了命令的太监将名单送来,薄薄的几张纸,待掀开了才发现,纸上竟是密密麻麻落满了人名,粗略数过去,直过二百之数。 太监讪笑道:“让小主子见笑了。”可细看他的表情,在那份不好意思之中,更多的还是无奈和妥协。 第95章 (含6000营养液加更) 时归也是没有想到,不过无奈之下圈起的坟冢,最后竟成了让许多人挂念的地方。 她选的那座庄子实在太小,哪怕全用作立碑埋骨,最后也只能堪堪装出二百多人,而依照司礼监人员增减的速度,只怕用不了十年八年,这个地方就要葬满了。 时归捏着那几张纸,本是轻飘飘的宣纸,在某一刻却变得重逾千斤,连着她的手心都不觉发了汗。 行与不行,她最终也没给个准话。 只是等那太监离开了,她转身就去了小书房,顾不得核算这大半年里的各项营收,而是先把京郊那几处庄子的情况找来看了一遍。 前不久被她推做坟冢的庄子是在所有山庄中最靠西的一处,既无田地,也没什么太过稀罕的景致,当初买时也只是看它过于便宜,便是后面打理时,也没有请专人去,而是附带安排给了他处的管家。 如今时归则是想着,能不能把这处庄子附近的田地也盘下来,这样才好将坟冢扩大些。 这么一算就算到了近晌午。 近来朝中太平,宫里也没太多事,北地变故又是处理得差不多了,时序看时间差不多,也就提前下职。 他对坟冢的事也只一知半解,见时归为难,忍不住又提了一句:“且不说司礼监如今有多少人,往后定还会不断增加,难道阿归要将所有人的后事都管了吗?” 当世的人们对死后事宜极是看重,上至帝王侯爵,下至平头百姓,就是常在路边流浪的乞丐们,将死之际也会为自己寻一安身之所。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人活一世,可不就是为了挣一个长眠的墓地,好叫来世转转气运。 可叫时序说,这人活着的时候尚且周全不来,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管死后的,还有那来世说法,更是虚无缥缈,有那闲心,还不如将重心落在当下。 什么落叶归根、魂归故里,那是有根有故地的人才会惦记的,像司礼监这些人,要么是罪臣之后,要么是无根之人,本就是被抛弃的,还说什么香火供奉。 时序哂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他人,还是在笑自己:“有那力气,还不如先把眼下过好。”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