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余娴的生意做的愈来愈好,常常忙得分不过身,对春禾也越加信任,于是催促着春禾考了驾照,然后慢慢的将进货的重担交给了她。所谓进货,不过是比较文雅的说法,说是抢货更加恰当一些。无论是严寒或是酷暑,天色不过初晓,便有一大堆人挤在工厂门口,等着抢新款的大货,如同离水之鱼,歇斯底里。谁若是抢着了新款,就是站在了潮流的前端,谁抢占了先机,就是赢得了金钱的战役。 陆川曾经见过一次,人们像是丧失了理智,如同扑食的野兽,即便他从小就在混在暴力的环境中,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他慌张的挤进混乱的人群,在黑压压的一丛又一丛的身影里,急切的寻找着春禾的面孔。她混在疯狂的人群里,强悍刚毅,丝毫不弱下风。她朝着陆川笑的灿烂,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微笑。亲眼目睹后,之后的每一次抢货陆川都不曾缺席,两个人配合默契,常常是满载而归。 很快余娴开了另外一个分店,新店也全权交给了春禾管理,自此春禾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常常错过了公交的晚班车,那个时候的出租车对于她们来说还算奢侈,偶尔几次当然没什么问题,次数多了难免有点心疼钱。陆川就在这个时候在经理的介绍下,买了人生中第一辆的摩托车,一辆二手的黑色川崎。在那个年代,即便是二手的川崎也依然拉风。 他看不见春禾眼里的惊奇,反而是比黑夜还要沉默,比秋风还要寂寥的神情,而下一秒她藏起表露出的伤感,换上模式化的微笑,那样毫无灵魂的微笑是她面对客户时常用的招式,礼貌却疏离。 她戴着头盔沉默的靠在他的背后,陆川开的很慢,只比电瓶车的速度快一点。慢到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的从隐秘的角落里一点一点跑出来,她想起那个初夏,想起马达轰鸣的机车,想起眉眼盈盈的玉琇,想起沉默寡言的张益,想起吊儿郎当的李玄,不知道他们在江城过得好不好,想来再过两个月,玉琇的预产期就该到了吧。自从来到海城之后,春禾就被残酷的生计拖得无暇去想什么往事,那些青春的记忆被她藏在角落里,尘封过往。 此刻,江城的一点一滴都映入她的眼帘,那些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伤心的时刻,每一个画面都在她的眼前栩栩如生。她好想打一个电话,听一听玉琇的声音,听一听她的抱怨,她一定会欣喜的同自己分享孕期的趣事,说不定还会笑着让孩子认她做干妈。她真的好想好想打一通电话,告诉玉琇自己过得很好。可是她没有办法,与江城所有的联系都被她抛在那个盛夏的夜晚,被她冷酷的甩在身后。只有这样才会走得干脆。 秋日的风已沾上料峭,无情的灌向晚归的人,春禾缩了缩脖子,躲在陆川宽阔的背后。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