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最后神容是拉着他的腰带,被他牵引着带过了那道泥潭。 一站定她便松手走了出去,余光瞥见他在身后看她,一边将腰带系了回去。 “哥哥。” 长孙信刚朝那头看了一眼,忽听她口气认真地唤自己,意外地回头:“怎么了?” 神容从刚才就在想一件事:“你说他如今这样,可曾有过后悔?” 长孙信知道她在问什么。姓山的虽然没了世家背景,远不及当年风光,但还真没看出哪里有后悔的样子。 不过他家小祖宗都问了,他便一脸认真道:“那肯定,我料定他午夜梦回时每每想起,都懊悔到泪沾被衾呢!” 神容一听便知他是哄自己的,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只当没有问过。 过一瞬,她忽然说:“我想看他后悔。” 长孙信一怔,继而心如明镜。 神容不是普通人,自小到大都备受宠爱,又天赋过人,一身盛眷如处云端,从未有人给过她挫折。 除了山宗。 他是唯一敢把她从云上扯下来的人。 她嘴里说着不在意,哪可能真不在意。 何况他至今还屡屡不让她顺心,连番的惹她。 长孙信忽然怀疑他们二人刚才在此地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他想了想,问:“便是真叫他后悔了又如何?” 差点要说还能跟他再续前缘不成? 神容思绪飞转,眼波微动,轻轻笑起来:“真到那时便像你说的那样,我去再逢一春,找个比他好千百倍的男人再嫁了。” 那个梦里的男人绝不可能是他。 她站起来,一手抚了抚鬓发,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长孙神容了。 …… 山宗倚着树站着。 一边是刚刚巡完附近回来的胡十一和护送长孙信而来的张威。 “头儿怎么亲自来了?”张威悄悄问胡十一。 胡十一小声:“我哪知道,那金娇娇去了一趟军所,他就来了。” 嗯?张威一脸狐疑地往那儿望。 山宗忽的朝二人招了下手。 两人赶紧闭了嘴过去。 “怎么了,头儿?” 山宗说:“将这山下我们所设的障碍都与他们知会一下。” 胡十一瞄张威,还没吱声,忽有女人声音自后传来:“你不妨自己与我说。” 山宗回头,神容就站在身后。 他打量着她,看她神情自若,先前跑那么快的模样倒是没了。 “那就叫他们告知令兄。”听她说话口气,山宗都快觉得这里做主的人是她了。 “谁还能有你清楚?”神容冲他微微挑眉,仿佛在提醒他先前是谁带她过了那泥潭。 山宗忽然发现她眼睛灵动得出奇,瞳仁又黑又亮。 刚才她贴他身前时,看他的也是这样一双眼。 说话间,长孙信到了跟前。 世家子弟里,他因家族本事也曾颇有名声。洛阳有山氏和崔氏,长安有长孙氏和裴氏,他们这些家族子弟年少时没少被外人放在一起比较过。 山宗最耀眼,被比较多了,长孙信难免也有了几分较劲意味,直到后来他成为自己妹夫。 再后来他与妹妹和离了,等同销声匿迹,再无任何消息。 如今情境变换,身份变换,正面相见添了许多微妙,更别说刚又听了妹妹那一番话。 这回长孙信没摆官架子了,仿佛从没骂过山宗眼神不好,负着手,帮宝贝妹妹的腔:“有劳山使,告诉阿容和告诉我是一样的。” 山宗看他一眼,又看神容,也没说什么,从怀里摸出张地图来,一甩展开。 神容走近一步,牵起地图一角。 他抬手,在当中一座山的周围三处各点了一下。 正是他们眼前的这座“土山”,不过在他这张军用地图上标的名称叫望蓟山。 二人相侧而立在一起,另一头胡十一和张威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凑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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