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门外直奔而来,一勒马,身上黑衣肃肃, 肩头还担着不知从何处赶路带回的一层雪屑。 后方几匹快马紧跟而至,是薄仲为首的几个铁骑长。 一行人刚下马,军所外又有车马声由远及近传来。 赵进镰身着官袍,赶来了军所,一入大门,看到山宗情形,抚了下短须道:“看来我来得正巧,刚好你回来,我已接到圣人命令,九州内都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大动静了,妫州、易州的镇将已赶来幽州,定州、恒州、莫州的几位镇将也已在路上了。” 山宗点头:“来得越快越好,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赵进镰追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趁他们说话,张威也忍不住悄悄过去问薄仲:“咱们这是又要准备开战了?” 薄仲低声道:“不一样,头儿这是要打回去了。” 张威看了看山宗,很是惊奇。 庞录和骆冲都已往这里走近了几步。 “这么说,老子们能出关了?”骆冲阴笑着龇了牙。 山宗与赵进镰说完了话,朝他看了一眼,不轻不重地笑一声:“当然。” 屯军所内开始腾空布置,大门被兵卒往两边拉到底,大开迎兵。 赵进镰走后不久,从清早到傍晚,陆续都有别州兵马到来。 幽州城门在远处遥遥相望,静默安然地矗立。 只军所外尘烟滚滚,各州旗帜招展,迎风披月,兵马长队如游龙。 山宗拎着刀,点了一拨兵马,自演武场里走出。 演武场外高墙所围的空旷院落里,寒风盘旋中站着几个将领,皆带刀携剑,身着胡装武服,只因地方不同而式样略有不同,正在低声讨论着眼下情形,转眼看到他,纷纷向他抱拳:“山使。” 山宗扫视一圈,是刚赶到的几州镇将。 帝王诏令以八百里加急送至各州,在他赶路返回时,他们就已能点兵妥当,如今离得近的几州差不多已都到了。 大家都很恭敬客气,倒不仅仅是因为帝王旨意,实际上处在边关多载,天高皇帝远,反而更多还是因为慑于山宗这个上州团练使的手段威名。 当初李肖崮身死后,辖下九州崩裂散乱,几乎所有镇将都是新换过的,多的是压不住下方的。后来是因为有山宗狠戾镇压,声播九州,先稳住了幽州,才总算叫辖下各州陆续安定。 如今帝王允许他行使节度使之权,凌驾众人之上,无人敢有异议。 这幽州一带的九州,敢跟他唱反调的大约也就一个檀州镇将周均,还屡屡占不得好处。 果然,随即就有一个兵近前来报:“头儿,附近几州镇将皆已到了,除了檀州周镇将。” 山宗似乎也不意外:“请先到的都来堂中。” 那兵去传话请人时,军所外恰有齐整的兵马行进声传来。 山宗停步。 檀州军此时才终于来了。 周均骑着马领先入了军所大门,按着腰上的宽刀下马后,沉着张白脸走过来,细长的眼早已看着这头:“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重启那一战。” 山宗说:“这回你可以正大光明说了。” 周均想起了过往那道密旨,多年来不能提及的那场战事,脸色不好,凉飕飕地道:“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叫圣人让你行使节度使之权,这回最好不要叫人失望,否则我倒情愿抗旨不来这趟。” 山宗似笑非笑:“你若是不服,还不如像以往那样想想自己能否拿到头功。”说完直接转头往军所正堂走。 胡十一当日打着马赶回军所里时,军所外还陆续有离得远的几州兵马队伍赶来。 他松了马,急匆匆往里走,看到各州镇将从正堂里出来,似乎是刚议完一番事,停下来等了等,等到了最后出来的山宗。 不等他上前,山宗已经大步朝他走了过来:“告诉她了?” 胡十一点头:“我特地等在赵国公府门口等到人的,头儿你走这么急做什么,那可是自己的夫人,何不道个别呢?” 自然是在说神容。 山宗明面上已经回到幽州,早已不在长安,就连帝王下令都是亲自去的官驿,而非召他入宫。 接到圣旨时,帝王便直接下令他即刻返回,他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就启了程,根本不可能去找神容,又谈何道别。 他手指摸着刀柄:“她如何说?” “没说啥。”胡十一道:“我去时赵国公府里正忙着呢,好似宫中有人去送了赏赐,长安城里头眼下已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了。” 那一定是新君有意的安排。山宗也不知神容到底如何说服了年少的新君,她于明处入宫面圣,自己于暗处上奏真相,本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但新君这次居然彻查了先帝,坐实了孙过折的企图,事情便容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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