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许是少女,许是老妪,那柄乌黑的木剑藏在下面,看不见踪迹。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什么鬼修,仙椿山庄和鬼界也素无交情,莫名其妙的,她为什么要救他?最奇怪的是,他昏迷时分明感觉到了灵力。一个鬼修,拿什么给他补充的灵力? 一时千头万绪。 松之秋尚在沉吟,忽见她倏地动了起来,应该是发现了他的举动,但她没有质问也没有出手,反而是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茂密的树叶里。 这架势……仿佛十分了解他。 她到底是谁? * 杏未红遥遥缀在松之秋后面,愁得快把头发揪光了。她也纳闷,自己不过看不惯食魂谷,想找个机会搞破坏,怎么就会发现重伤昏迷的少庄主——他不待在仙椿山庄,好端端的跑来鬼界干什么? 可他一个大活人落在阴间这种真会吃人的地方,又受了伤,她不可能坐视不理,只好辛辛苦苦地一路跟着,还要想方设法提前解决麻烦,免得被太多人知道这儿来了个活人。 “烦死了。”她揪着头发,恨不得朝他踢上个七八脚出口恶气。 * 松之秋全然不知杏未红的愤慨,靠地图上的提示避开了危险区域,一边赶路一边养伤,到达太平镇附近时,总算恢复了些许自保之力。 进镇前一天,他在树下小憩,头顶却掉下来一个手掌大小的扁盒。他拣起来打开,里头是七、八颗大小不一的“珠子”,阴而凉,仿若凝聚成水珠的雾气。 他有了猜测,却假作不知,问道:“这是什么?” 她犹豫了下,出现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用那柄黑漆漆的木剑在地上写字:鬼珠,买东西。 果然。松之秋笑了笑,语气更温和:“那这一颗能买多少东西?” 她的手僵了僵,半晌,慢吞吞地划拉出三个字:买路钱。 松之秋就有点怀疑。等他进了镇子,猜测证实了:盒子里一共八颗珠子,买路费要五颗,如果不是太平镇的收费太贵,那就只能是她太穷。 不,不是如果,应该就是她太穷。 松之秋摸着袖中的钱盒,徒然觉得它是如此沉重。 另一头,杏未红亲眼看着松之秋进了店卖了个什么东西,松了好大一口气——仙椿山庄的家底有多厚她是知道的,好些东西在鬼界也很受欢迎,想必不会再缺钱,于是心安理得地去交任务了。 酬劳是八十个鬼珠。 她觉得有点低了,但是人家一口咬定就值这个价,爱要不要,她口袋里的钱都给了松之秋,一分钱也没有,只能答应。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现在越来越厉害,可是赚的钱总是攒不起来,总是一下子就花完了。 太奇怪了。活着的时候,她的月例用来买了丹药,可是如今不服丹药也不用吃饭,钱都去哪里了呢? 杏未红摸着新买的钱盒(花掉了她三十鬼珠),烦恼地揪起了头发——这是她新养成的坏毛病,但改不掉。自从莫名其妙被要求必须成为鬼界第一剑修后,她烦恼的事情就越来越多,简直让人抓狂。 她唉声叹气的回去找了松之秋。 他住进了一家僻静的客栈,慢慢汲取着两生花吐出的灵气,泛青的面颊多了些许血色,看起来没重伤时那么恐怖了。 她认真地思考要不要丢下他。 跟着,浪费时间又不能赚钱,还容易被发现身份,不跟,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活着的时候,他照顾了她一百多年,虽然待她不好,但是没有短过吃穿。尤其她现在自力更生了,更清楚当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是何等优渥。 “我以为你走了。”松之秋感知到她的踟蹰,却没打算放走这个知情人,表露出一副友善的态度,“这个还给你。” 他递回钱盒,盖子打开,里头有十六颗鬼珠。 翻了个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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