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仵作叹了口气:“卑下自当尽心竭力,只是我那孩儿……” “我不杀幼儿,你做得好,我还给你银子。”她道,“也请你原谅,我们罗刹门凶名在外,不用点手段,你怎么肯跟我们走呢?” 高仵作苦笑连连。 易深问:“你要开馆验尸?” “当然。”她言简意赅,“陈情雪冤,想来他们都不会怪罪。” 她一声令下,两个手下自去开棺起尸。高仵作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神色如常,待棺木打开后便逐一开始检验。 趁此机会,易深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虑:“你为何会认为自己是殷家的遗孤?” “罗刹门的圣姑,代代皆是教中资质最佳的女孩。”她慢慢道,“数十个适龄的女孩被关在一个地方,活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易深没吭声,心想,魔门就是魔门,行事果然狠辣。 “但我那一年,其他人似乎都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不是腹痛就是发烧。”她回忆道,“我什么也没做就赢了。当时我就想,有人一定想我坐上圣姑的位置。但做圣姑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吃的住的比别人好一些,以及……能够修炼《曼陀宝典》。” 易深掩饰不住震惊,《曼陀宝典》乃是当世第一邪功,练成后,内力、呼吸、血液中皆有剧毒,触之则死。可她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与传闻中大不相同,难道她年纪轻轻就已经练至大成? “你猜对了,我练完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他骤然松开了握剑的手,相信了她的诚意。若不是真的有心查明真相,以她的武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她继续往下说:“我一介孤女,有什么值得教主如此倾力栽培呢?所以最初,我怀疑她是我的亲人,但教主与我一样曾是圣姑,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她又说我父母双亡,须苦学功夫复仇,不似亲生母亲,我便猜想是与她有关之人。” “机缘巧合之下,我在她屋里发现了一块玉佩,上面有个‘殷’字,兼之白云汉的名字,不难猜想这个人的身份。”她微微一笑,“假如说,我是殷家遗孤,父母为白云汉所杀,教主乃是我父故交,那么收留我,要我替父母报仇,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易深:“……” 他能说什么呢?魔门的人就是胆大包天,不但随便揣测武林盟主是个卑鄙小人,残害结义兄弟,还毫无敬畏,敢猜自家教主和正派人士有一腿。 “曼陀姑娘,你可真是……”他纠结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无所畏忌。” 曼陀反而诧异:“人生在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你因为一个人身份尊崇便不敢怀疑猜测,那么,你也别想找什么真相了,这碗饭不适合你。” 易深长叹一声,默认了。 天亮时分,验尸结果出来了。殷家夫妇死于外伤,但却中了毒药,而埋葬在他们之间的女童,并无此现象。 曼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给高仵作一袋银子,而后打着伞,独自一人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易深跟上去,看她一路不言,按捺不住好奇:“如何?” “殷夫人中了毒,而孩子没有,显然那不是真正的殷家小姐。”她道,“而我幼年时缠绵病榻,感觉永远好不了。” 易深默然,如此说来,她倒真的像是殷家小姐了。 曼陀又道:“怪不得非要我做圣姑,只有练了《曼陀宝典》,我才能将体内的毒化为己用。” “但这并不能代表白庄主就是杀害殷家满门的真凶。”易深提醒道。 “我知道。”她飘然下山,“所以,我们再去查一查白云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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