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俊不禁:“你怎么搞成这样?” “惭愧。”饶是梅枕石素来洒脱,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一个比自己修为高,亦十分有地位的女修面前,也不由讪讪然,“晚辈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路经此地,原不知有人,虽然后来看见,可晚辈实在是、是……” 他没说下去,叹了口气,好似无地自容似的。 然而,殷渺渺什么也没说。 梅枕石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下文:“天寒地冻,晚辈法力尽失,能否请前辈宽宥,允我在此歇息一二。” 殷渺渺弯了弯唇角:“可以。” 他如释重负。 这个山洞是她刻意挑选过的,地方宽敞,考虑到蛇虫鼠蚁都没进化出来,所以也十分干净,只在墙壁上长出了一些类似苔藓的生物。 地上堆着一些黑不溜秋的石头,像是煤炭一样燃烧着,温热的火光围成一圈,照暖了阴冷的洞穴。 梅枕石不敢进火圈里面取暖,靠在外沿坐了,尽量把袍子摊平,好均匀受热烘干——他也终于发现了没整理好的衣角,明白她之前所笑何事,脸颊一霎发烫,但很快平复下来,佯装什么也没发生。 他一个大男人,不就是露了裤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女修,难道还要演一出羞愤欲死?指不定人家前辈压根没看见呢。 嗯,应该没看见。 梅枕石把手放在火堆上,麻木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觉得需要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谢意:“大恩不言谢,前辈若有差遣,愿效犬马之劳。” 这话很诚恳。 然而,大恩不言谢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现在没啥能谢的。 殷渺渺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你若真想谢我,倒有一件事要你做。” 梅枕石一愣,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差遣”。不过话非违心,他便正色道:“全凭前辈吩咐。” “不要叫我前辈。”她懒洋洋道,“前辈那么多,我就不凑热闹了。” 梅枕石恍然,连连告罪:“是是,在下失言,请真君见谅。”说罢,提起的心悄悄放下了。 他不由观察起面前的女修来。她裹着猩红的斗篷,愈发衬得面容如玉,但和初见时的如沐春风不同,这会儿她看起来有什么心事,不大高兴的样子。 梅枕石有些好奇,不过很好地克制住了——男人对女人好奇,通常都是一段故事的开端,但冲霄宗的素微仙子不是能够做他故事女主角的人。 散修是最识时务的修士。 静谧中,殷渺渺又开了口:“你是第几个进来的?” “四十六个。”梅枕石记得清清楚楚。 她消失后,其他元婴们哪还顾得了打嘴仗,前扑后拥地进去了。他躲在人群里默默数着,一共四十人,有元婴也有其心腹或弟子,例如焚天宫主就带了苏小蛮和杜月缺一道,虎王带了自家兄弟。 他敏锐地注意到,仁心书院的醉狂生进去后,孔院长征询似的看了孔离一眼。而孔离静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于是,孔院长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大胆地猜想,各大门派对此早有默契,派出的人可能的是经过挑选的,至于标准……说不定就是“梦”——来了绝世崖后,他知道很多人都是为了梦来,却不是人人都做了梦。 自己的梦,能成为通行证吗?梅枕石大着胆子,问孔院长:“晚辈斗胆,曾有过奇梦,今日亦想去碰碰运气。” 他在仁心书院里读过两年书,算是半个书院弟子。孔院长有意维护:“你既有机缘,便去试试吧。” 梅枕石应下,昂首阔步走上前,余光瞥见许多人露出嫉恨的神情,却直到他进入也无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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