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失权于此。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的圆—— “哒哒哒!” 远方传来马蹄声。 一身乌袍的顾谦纵马而来,马背上,一袭青衫双手环系顾左使腰身,皎洁额首有龙须飞扬,细眉蹙起。 “殿下……” 顾谦勒马而停,他接到宫内急令,说是太子在长陵召见……今日太子出城赏花之事,他也知道了,昆海楼和三司没有找到殿下,可见殿下这趟出城,去了很远的地方。 一回天都,就召见自己,还是在长陵。 长陵可不是一个随意召见之地……这里是天都万年来英灵沉眠的圣寂之地,若无要事,绝不打扰。 看到徐清焰的那一刻,顾谦立马就明白了,太子今日出城,竟是去了南疆…… 而南疆能赏的花。 顾谦想到了春风茶舍里那罐枯萎的花种。 “都到齐了。” 太子坐在轮椅上,微笑道:“开山吧。” 守山人缓缓举起灯笼,火光拔升,长陵石碑干枯的碑面,掠过一线圣光,这缕圣光从山脚下拔升,如一线海潮,掠过成千上万枚碑石,照耀了整座长陵,然后汇聚在山顶之处,以山顶一点为圆心,波荡散开—— “嗡!” 雾气就此破散。 破晓长夜,被光明照破。 …… …… 顾谦之前从未觉得,长陵的山路,竟是这般步步难行…… 每行一步,太子便要温声开口,叮嘱一句。 “桃枝城新任黜置使郭大路可以重用……此人刚正不阿,可胜任昆海楼右使之位,若不愿迁来天都,也不必勉强。右使之位,还有以下几个人选……” “你一直抱怨,昆海楼缺个能文善撰的笔杆子。被贬至礼部祠祭司的员外郎葛清,檄文写得不错,北伐战潮已起,他可堪一用……” 字字戳心。 这些都是琐碎细微的小事。 而太子能清晰记得这座朝堂内每一个兢兢业业的官员……大到三司六部的大司首少司首,小到一个偏远位置的撰文小官。 每日,如山一片的帖文,雪花般汇入皇宫。 大事小事细枝末节,太子都坚持亲力亲为,不知疲倦地批阅奏示。 这十年,大隋四境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蜕变。 三皇子和二皇子夺位争权之时,四境之内常有流匪,因为两境皇子为争“大势”,剥削基层,百姓疾苦,只能去当流寇匪徒,而圣山中人高高在上不沾烟火气,忙着拉帮结派争权夺势……又怎会在意底下生灵的死活? 如今则太不同。 太子为四境减免赋税,顶着言官讨骂的浪潮,命令中州打开城门,接纳东境战乱中无家可归的难民,为其开城送粮,鼓励耕作。 以铁律压制圣山,四境归心,以重刑压乱世,剿杀匪徒。 如果大隋皇帝,以修行境界来排名。 那么李白蛟,一定是排不上什么名次的,他自幼生来体弱,依靠先皇的血脉,也未能修行到多高的境界……更不用说,与太宗相提比论。 可要问什么是明君? 麾下江山社稷,百万子民,会给出答案。 太子执掌天都的这十年,挽大厦之于将倾,拨乱反正,钦定太平。 虽未登基,却已是当仁不让的圣仁之君。 而如今……令顾谦心酸的是,太子特地喊自己来长陵说的这些话,在以往,是会以帖文形式,送至昆海楼的。 这些事情并不紧急,之所以要当面说。 是因为……来不及拟定帖文了。 这是托遗之词。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