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许人也差不多。 可突然之间, 他整个人都变得灰败枯槁;平日饱满的脸颊也凹陷下去, 唯有两只眼大大地瞪着。 “阿昌, 你听着。”他声音沙哑,透出一股狠意, “我有事要你帮忙。” 他声音压得很低, 却仍引起了看守者的注意力。 王玄转过身,狐疑地盯着他。 这位年轻的将军从始至终都参与了谢九的计划。现在局势明朗,他也摇身一变, 从诸位贵人的守护者变成了看守人。 “谢公有话,不妨直说。”他语带威胁。 他父亲王六老爷见这个私生子如此嚣张,不免愤愤:“王玄,你……” 王玄视若无睹。 谢彰投来一瞥。他倚着妖仆, 坐直了身体,胸膛急促地起伏几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精神的衰败, 但就因为情况糟到了极点,他反而能镇定地抓住最后一条退路。 “我谢彰再落魄, 也是九郎生父。便是下一刻丧失性命,也是你能折辱的?”他冷冷斥道,“要折辱于我,便叫谢九他自己来,也好将他不肖的名头坐得更实一些!” 噌啷—— 玄甲拔剑出鞘。 这些玄甲是硕果仅存的几名,因为没有参与结阵,故而从刚才修仙者的攻击下逃出一截。 与之相对,世家众人身边的妖仆也都显露真容,与之冷冷对峙。 妖仆与主家性命相连,没有背叛的余地。 王玄犹豫再三,挥手示意玄甲收起兵刃。 在他的理解中,谢九之所以煞费苦心设了这一惊天之局,一来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地将修仙者扯进来,二来是为了在半年时间里慢慢收拢势力,避免仓促起事后一片混乱的情形。 三来……也是为了避免子弑父的人伦惨剧。若背了这个名头,九郎日后做得再好,恐怕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否则,一开始拿到蝴蝶玉简后便可直接讨伐谢彰等人,何必绕一大圈子? 因此,王玄也决不能对谢彰等人私下动粗,反而需要礼遇有加。 这就是人道讲求的“礼法”。 于是,年轻的将军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公说笑。” 谢彰不再理他。他死死揪住妖仆的手臂,贴近对方的耳边,以最低的声音说: “阿昌,拿着。” 一枚袖珍的白玉虎符从他衣袖中悄悄滑出,塞进阿昌手里。 妖仆神色一怔,旋即了然。他不动声色地抓住虎符。 一点寒光出现在妖仆指尖。 谢彰双眼亮得诡异。他看着阿昌,微微点了点头。 寒光刺破了谢彰的指尖。 谢家家主的鲜血浸入了虎符。 阿昌的妖力一点一滴流入白玉虎符的双眼。 无论是他还是谢彰,脸色都逐渐变得苍白。 而白玉虎符的双眼,却渐渐染上了血红。 在妖仆衣袖中,白玉虎符的腹部亮起了一朵白莲的虚影。 而高空之中,有不止一个人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谢彰能感觉到生机在飞快离他远去,让他本就衰败的精神变得更加虚弱。 可是,他却露出一丝微笑。 他心想,九郎,你可知道世家的计划已经进行多少年了吗? 远不止一百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而几百年才能出一个修士。 有的种子也要蛰伏上百年,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 王玄能想到的,谢蕴昭也能想到。 她还能想到更多。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