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顾韫章,四皇子就是日后的帝王。只要四皇子当上皇帝,邓家把持朝纲,自然不必再惧怕什么。 可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会突然出现一个顾韫章。一个瞎子,居然搅弄朝堂风云至如此程度,还逼的他露了马脚,必须下这最后一盘险棋。 邓惜欢呼吸一窒,他努力咽下喉头涌上来的那股血腥气,声音嘶哑而哽咽, “那些朝堂争斗,我是不懂,我也从来不干预父亲。可是,父亲怎么能,怎么能……”最后两个字,邓惜欢卡在喉咙里,他赤红着双眸,就是说不出来。 叛国。 多么重的两个字。 他们军人,是为国而生的,可现在,从小教导他上阵杀敌,为大明而战,为百姓而战的父亲却是个通敌叛国的人。 这叫邓惜欢怎能不觉心神倶裂。 “这不是叛国,是自保。”邓啸怒吼出声,“圣人他需要的是一个有用的邓家,而让邓家有用的前提,就是动荡的边疆,野心勃勃的金国!” “所以顾韫章说的是真的,通敌叛国的人不是他,而是你,我的父亲!大明现在的战神!我邓家军吗!” 邓惜欢用尽全力吼出这句话后,整个人就脱力了。 他双手死死按在书桌上,滚烫的眼泪砸在桌面上,凝结,晕开,淡化,又凝结。 滴滴答答,像是在流心头血。 “欢儿,为父不会后悔。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的。”邓啸身穿铠甲,挎刀而行,“像顾若君那样的愚忠之人,注定是败者。顾韫章虽多智而近妖,但毕竟骨子里流着顾若君的血。” “他没有野心,只有愚忠。在如今的大明,愚忠的后果就是死。” 所以,他并没有做错。时势造英雄,大明需要的是他。 “父亲!”邓惜欢突然回神,他猛地上前伸手,正欲去拽邓啸,却被邓啸猛地抬手一推,按倒在地。 外头传来破门声,伴随着家丁奴仆慌乱的声音,以及一道洪亮的嗓音,“锦衣卫指挥使徐饶奉命前来捉拿叛贼邓啸。” 邓啸面色顿时狰狞,“晚了,怎么会晚了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父亲……” “欢儿,走。”邓惜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邓啸一把拽起,抬手推进了书房内的暗格密室里。 邓惜欢从来都不知道,邓啸居然还在书房内设置了密室。 “出了密室后会有人接应你去金国。” 去金国?为什么是去金国? “父亲,你在说什么,父亲!” 密室的门被邓啸关上,邓惜欢只来得及看他父亲最后一眼。 冬月初至日,卫国公邓啸,通敌叛国,甚至意欲逼宫造反,被锦衣卫指挥使击毙在卫国公府内。其子邓惜欢不知所踪。邓氏宗族,牵连数万人。 翌日,皇后被废,幽禁冷宫。四皇子囚于昭狱,待处置。 此事在京师内引起轩然大波。 到底是谁撼动了如此根深的一棵大树,且稳准狠的连根都一道拔干净了,让其再无死灰复燃之可能。 要知道,就是圣人都拿邓啸莫可奈何,不然也不会任由他威胁,立了四皇子为太子。 即使这太子已然被废,如今也入了昭狱。但邓啸在时,四皇子如何风光,皇后母家如何权倾朝野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如此狡猾的邓啸,居然还有被人抓住把柄,一头按死的时候。实在是大快人心又让人觉得心中惶惶。 因为谁都没猜到这幕后之手到底是谁。 邓家这棵大树倒的太快,猢狲到处寻求出路,大皇子那边一下门庭若市起来。 大皇子得意洋洋地坐在顾颜卿对面饮茶,“你猜这次邓啸是谁扳倒的?” 原本面色平和的顾颜卿眸色陡然凌厉,他用力握紧自己的拳头,面色阴沉至极,吐出三字,“顾韫章。” “对,没错,就是他。他让蓝冲刃那个老家伙给父皇送了一个人,若非我正巧碰到,都不知道这事呢。那人是大金的皇子,手里拿着邓啸和大金数年的通信信笺。” “那些信啊,只要一封,就够邓啸死上十八次了。也不知道那顾韫章是怎么查到的,简直就是神了。如今这事除了父皇那边,也就我知道了。你看看外头那些无头苍蝇一样的墙头草,真是蠢的可以。” 邓啸倒了,最大赢家是大皇子。 那些墙头草自然以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大皇子,纷纷前来投靠。而顾颜卿作为大皇子公认的智囊,自然是第一个被巴结的。 大皇子骂完外头那些人,又道:“哎,你说,顾韫章这样的人如果能拉拢过来……” “这样的人,大皇子觉得会为我们所用吗?”顾颜卿冷笑一声。 这大皇子也不怕吃撑了。 大皇子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霍然放下茶盏起身,甩袖大声道:“如今朝廷之上还有谁能与本皇子相抗衡?这太子之位父皇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