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小资产阶级的矜持与做作,“我想更深地投入战斗中。” 乐天惭愧道:“我因为一些私事耽误了太久。” “我们都能理解,”章谦益道,“你现在住在傅司令家里,是吗?” 乐天点头。 章谦益和陈了了对视一眼,陈了了对他道:“我希望你能劝傅司令去支援绥南。” “什么意思?”乐天疑惑道。 陈了了的堂哥正是深陷绥南战役的一位军官,她面色沉痛道:“现在战事吃紧,前线伤亡惨重,后方的几位司令个个都不愿意出援,再这样下去,绥南就要沦陷了,棉城与绥南这样近,绥南沦陷了,下一个就是棉城,棉城沦陷了,下一处又是哪里?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样简单的道理,乐天你一定是知道的。” 乐天面色越来越沉,心乱如麻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四叔他不肯支援,一定也有他的考量,他是司令,我只是个文人,这样大的事是轮不到我来做主的。” “他们现在不肯支援,就是怕谁当了先头部队,谁就会损失惨重,到时争不过其他几位手里有兵的司令,”陈了了急道,“都这样的情形下了,国将不国,还争那些地盘有什么用呢?”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乐天摸着手上的咖啡,两道秀眉深深拧成了一团,“好罢……我会想办法劝劝四叔,但……我实话跟你们说,我心里是没有一点底的,你们不了解我四叔,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陈了了却是松了口气,“不要紧,你去劝一劝,总算聊胜于无。”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章谦益出来打圆场,“咱们难得能出来这样美好地聚一聚,还是先吃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在章谦益的不断活跃下,总算是稍微热了一点,但热只是在表面,三人心里头都是凉的。 这样静谧的友人相聚的夜晚还能有几个呢? 吃到最后,乐天对陈了了道:“那么我那个朋友读书的事?” 陈了了道:“这你放心,我已都打点好了。” 乐天垂下头,“她其实是傅司令的侄女,如果傅司令真的肯去支援,她在女子学校读书也许是个挺好的选择。” 饭桌上又静默了。 其实陈了了也知道,这世上有几个真正高尚的人肯牺牲自己的利益?一共有六位手握重兵的司令,如果这事真的好做,早就有人打头阵了,何必拖了又拖,拖到现在依旧只是‘自扫门前雪’? 她也并不怨恨那些人,只可叹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家中又有年迈的父母难以取舍,说到底她也并非‘高尚的人’,没有资格去要求旁人割舍。 分别前,陈了了用力拥抱了一下贺乐天,无声地给了他一点歉意。 乐天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将他的态度传达给了陈了了。 因为心事重重,乐天和章谦益散步回傅宅,傅家的车在后头慢慢跟着,章谦益与乐天说了一路的闲话,到了傅宅门口才终于道:“乐天,这次死里逃生,在警察局里我想了很多,如果……就那样死了,我必定会抱憾终身,我想将我的生命用到更值得去用的地方。” 乐天停下脚步,转过脸忧心忡忡道:“谦益,你的意思是……你要参军?” 章谦益摇头,“我这样的体格,参军也是拖累战友。” 乐天道:“那么你是想……?” 章谦益瘦下的瓜子脸上满面肃然,缓缓道:“我想去绥南做记者。” 战地记者…… 章谦益道:“大家之所以对绥南的战事只有表面的重视,是因为他们没有轻眼看到绥南那里惨烈的情景,我愿意去做那个见证传达的人,以我的相机和笔唤醒这些人麻木的情感,一齐支援我们的战事。” 乐天垂下脸,久久不言,良久才轻声道:“你去吧,从今日起,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谢谢你!”章谦益再一次拥抱了贺乐天,他的至爱亲朋,“原谅我将我的责任抛给了你。” 乐天仰头拍了拍他清瘦的背脊,那个圆脸胖嘟嘟的男孩长大了,“你已肩挑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