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个粗哑的声音从戚昊厉喉中吼出,然后“哼哼”了两声,似乎又小声说了句什么,他转了个方向,依然是一手抱酒坛,一手抱剑。 那样的声音,如肉体在粗糙的木头表面锯过,正是烈酒灼伤的喉咙,也不知这个人在这里喝了多少酒! 至于那个名字,如果他没听错,那个人叫的是“舒玄……”,很模糊,听不分明。 季舒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这个与平日里有太多不同的男人,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 太久没见到的人,积了一程又一程、一路又一路的恨意,如今,竟如此破碎般的躺在他的眼前…… 便就在这时,牢房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抬头,他浑身上下的衣襟被血液染出层层叠叠的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衫褴褛中,露出纵横交错鞭痕的身体,同样是新伤覆盖着旧伤。 他的目光似乎有短暂的涣散,很快集中到季舒玄的脸上,唇角挑起一抹嘲讽。 “季,舒,玄。”一字一句,他看着季舒玄,仿佛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听到有人叫自己,季舒玄抬头,眸中方才的不知所措也好,微微心疼也好,瞬间消失无踪,他冷漠而疏离的看着牢房里那个喊他的男人。 地上,原本睡得如一滩烂泥的人,蓦的动了一动,如陡然触电痉挛般,然后,如同镜片的慢动作一样,他缓缓转身,朝着季舒玄的方向看来。 余光中,季舒玄看见那个人死灰般的眸中陡然有大惊喜,明亮如天边的星辰,很快又是如流星般划过,一双眼睛重新回归死寂,寂寥如每日早上最后一颗暗淡的星。 “原来我又在做梦了……”他自嘲的笑,左手微微倾斜,更浓的酒味从坛口倾泻而出,他张开嘴,喝了一部分,更多的却是顺着衣襟流在胸膛,淌在地上。 季舒玄只看过他一眼,缓缓抬眸,目光定定的,定定的落在面具灿身上,那个人,从第一次见到现在,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他身上那种冲天的恨意,究竟从而而来。 他跨过戚昊厉挡在路上的身躯,径直,朝牢房走去。 牢房的门没有锁,铁链只松松的挂在门上。 推门,走了进去。 面具灿亦是看着他,一双眼睛仇恨而嫉妒的看着他。 “你是谁?”季舒玄问。 “我是谁?”面具灿似喃喃,一双眼里满是阴霾,他定定的看着季舒玄,“我是太子殿下最重要的幕僚,也是天底下最恨你的人!” “恨我?为什么恨我?”季舒玄失笑,语气间竟带着丝丝温柔,“不会是因为那个死猪般的男人吧?”他说着,伸手,往面具灿脸上探去。 暮的,只见面具灿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他忙着往后面躲去。然,一个被铁链锁着,身上武功早被戚昊厉毁的七七八八,另一个却是完全自由,经过数月的休养,又是世上最好的灵药护着,在上山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 无论面具灿怎么躲,季舒玄的修长的手指始终在他面具上一寸,仿佛再稍稍往前,手指就要戳到脸上。 当然,从某个程度来说,季舒玄是故意的。 他不是圣人,也不会轻易原谅任何人,更何况,这个面具灿,从一开始,就三番四次要置他于死地! 只听一阵铁链“稀里哗啦”的响声后,季舒玄似是厌了这个猫捉耗子的游戏,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只听“啪”的一声,面具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是季舒玄第一次看见面具灿的脸,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一半俊朗,一半恐怖。 完好的那一半,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幅度优美的唇角,恐怖的那一半,一个接一个的黑洞坑坑洼洼,眼睛周围没有眉毛,没有睫毛,只空洞洞的烧焦的烂肉中一个黑眼珠,鼻子整个儿塌下,嘴唇也整个儿没了,只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