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何婧英总是感觉,沈文季阴山囤兵,与石头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石头城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非沈文季不可的? 之前她与萧练探入石头城时,正是沈文季奉了密旨在石头城中密造战车。一个念头在何婧英的脑海中渐渐成型,如果沈文季在石头城中不仅仅是密造战车呢?石头城地势险要机关众多,可以为做很多事情制造便利。 曹景昭看着何婧英揉着自己的眉心,欲言又止。曹景昭想劝何婧英莫要伤神,但又觉得这样看着军报,没有花团锦簇绫罗绸缎为背景的何婧英才似真正活过来了一般似的。仿佛那个在宫中忤逆圣上,在乱葬岗找寻萧子响尸首,在惊马槽以一己之力将陷入险境的将士全都带出来的人又回来了。 曹景昭当然不知道萧练与萧昭业之间的瓜葛,只觉得搬到东宫来后,那个他曾熟识的王爷就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多了一些上位者的气质与华贵,却少了一分钱赤诚,就像是一个生长在阳光下的人,忽然之间被阴云笼罩。他当然也能看出萧昭业与何婧英两人之间的不妥来,但都被他归结为两人吵架而已。 何婧英问曹景昭道:“景昭,齐夫人可还在京中?” “齐夫人一直在京中准备着,只有令主有吩咐,齐夫人随时可动。” 曹景昭用了“令主”来称呼何婧英。这身份就因为这一个称谓瞬间转换。曹景昭有官职在身,他在宫里只能跟在萧昭业身后,但齐夫人不一样,齐夫人没有官职在,是完完全全属于何婧英的。 齐夫人曾与曹景昭说过,她愿意追随何婧英除了萧子响的遗命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何婧英能容她一个曾经居心叵测的戴罪之人在身边,这样的心胸值得追随。何况能在惊马槽那样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将几百人从山谷中带出,这样的人也有能力让人安心追随其后。 何婧英说道:“我想让齐夫人帮我去探探石头城的虚实。” “石头城?” 何婧英点点头:“沈文季之前获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曹景昭说道:“我当时只是正阳门的一个守卫,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沈将军误放了北魏奸细进石头城,让皇上筹谋多年的事功亏一篑。后来不得不去北魏,求娶长乐公主。” “不错。之前沈文季就在石头城密造战车,北魏六王派了人去窃取战车图纸,此事被我与殿下提前得知,我们前去通知沈文季,却误入了石头城的陷阱。”何婧英苦笑一下:“其实也算不得误入,不过与现在的事情没多大关系,也就不用再提了。” 曹景昭虽然不知道前因后过,但也隐约明白“误入”一词是怎么回事。 何婧英将其中种种细节略去,倒不是不对曹景昭有所怀疑,而是说太多,会让她脑海中那不甚清晰的思绪给模糊了。“我之前偶然得知,沈文季在某处囤了兵。我在想会不会那地方其实就是石头城。” 曹景昭乍舌:“屯兵?他是要反了吗?还在石头城?就在建康城边上,皇上眼皮子底下?这怎么可能?” 何婧英:“若是有人帮助就不无可能,沈文季获罪被罚回京思过之后,石头城的戍卫就由王融管着。在这段时间王融若是在石头城部署了什么事情倒是极有可能。然而现在既然石头城回到了沈文季手里,沈文季没有提过石头城有任何问题,说明王融与沈文季是一伙的。沈文季与殿下投诚,看来果真是诚意不够啊。” 曹景昭不解道:“可是沈文季是皇上亲自指定的,若是沈文季有狼子野心,皇上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守着京城门户?” 何婧英闲闲地拿起萧昭业说上的狼毫,一下一下地用笔杆敲着桌子:“沈文季是个将军,将军这个位置与文臣不同,没有些真材实料是挣不来的。但沈文季的战功并不显赫,那就说明他的功绩不在战场上。我若没记错的话,沈文季曾经任过工部主事?” 曹景昭不解道:“这与石头城有什么关系呢?” 何婧英平静地说道:“石头城之前在密造战车,密造的或许不止战车,或许还有别的东西,这个才是皇上让沈文季回到石头城的原因。如果沈文季只是在石头城奉命造东西还好说,可是他若是起了别的心思,石头城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我记得我上次去石头城时,在里面耽搁了大半夜跑了大半个城池,还闯到了军营去,虽然看到了半边图纸,但却没有看到什么战车。生产战车不会一点动静也没,而且需要大片的空地。虽然不知沈文季究竟在石头城中做了什么,但至少说明石头城里另有机关,能藏战车的地方,也能藏人。” 另有一层思虑何婧英没说。如果沈文季屯兵的事是真的,目的肯定不是对北魏,而是筹谋京中之事,若要在京中起事石头城就是最好的地方。 公子羽将沈文季那封信给自己,不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卖个情报。一定是自己看到情报之后,做了某些事能够让北魏获利。如今看来最有可能直接让北魏获利的,便是南齐内乱。沈文季便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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