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秋的。 这等清雅的茶坊本是文人们会友之地,谈及的也是那等风花雪月之事,品茗赏画,人事一大美事之一,这会儿雅间里,却有这群半大的少年们谈着家长里短的。 何敬坐在角落,浑身懒洋洋的靠着。这几个说话的半大少年,都是他书院里的同窗。 去岁的时候,何敬的二哥三哥才与同窗们说过婆媳问题,今年轮到何敬了,身边的半大少年们也免不了俗。 去岁科举,何楠何景双双通过了府考,考中了童生。一家子尽数是读书人,有功名在身,这平城里头都找不出第二家来。 听同窗们说及自家,何敬没吭声儿。 远香近臭,她娘跟奶又不住一块儿,怎么吵闹?便是想吵那也没法子的。 “这有何难,分开住不就行了。”他说。 身边的同窗看他一眼,摇头:“你当谁家都有你家的富贵不成?平城富庶,尤其是近两载,城里的房舍价格颇高,便是最西边的小巷子,一间房舍一月也得两百文,若是租赁一个小院子,一月少说也得七八百文,更不提这出门便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银两?若是分开,这一家大小的吃喝便是头等大事了。” 在座的少年并非家家都是富贵人家,这里出了何敬这位知府家的小公子外,便只有一两位是富贵人家出身,余下几位都是普通人家家中。 寻常人家要吃喝穿用,还得供着家中孩子进学,本就吃力,哪怕家中吵闹便也只有耐着性子过下去。而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家境已经算得上殷实的了。 “唉,别提你们家了,我家就是有银子又如何,我奶跟我娘也见天儿的吵闹呢。你们家中吵闹那是为了几俩银钱的事儿,我们这等人家吵闹,是为了谁当家做主的事儿吵闹,别说我了,我爹都两日不家去了,托了个由头在外边。”说话的富家公子眼中满是羡慕。 他要是长到爹这个年纪,他也能随便找个由头不家去的,还能得家中谅解,一副为家好的模样。 说完,几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男人,难啊。 半大的男人,更难。 庄宁摸了摸脑袋,脸上一脸迷茫:“还有、还有这等事么?” 庄宁同何敬交好,原本他是在另一处书院读书的,后来庄宁闹着要跟着何敬跑,庄庭便把人送到了留平书院中,这两载下来,倒也跟着交了几个关系稍好的同窗。 他们年纪已然也是不小的了,除了最小的何敬外,都是十一二的半大少年人,已经能够出门交际,发展自己的人脉了,庄庭便特意把醉仙茶坊这一处收拾出来,留给他们几人平日里听曲儿会友,切磋技艺。 今日因着婆媳问题,众人无心切磋。 庄宁一身圆滚滚的,他家中长辈众多,但对他都极为宠溺,见着他都是让他多用些饭食糕点的,从来不在他面前吵过嘴儿,庄宁也没操心过这些,若不是这些同窗说,他压根不知道家里还能吵嘴儿的。 他们家不吵,个个都疼他。 何敬最小,他还不到十岁,但他觉得在这一群人当中,也就是他是最清醒的了。 二哥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 他抬着头:“笨,总归都是穷闹的。” 普通人家缺银子,富贵人家更缺银子。 他还有理有据的,见富贵人家出身的同窗要反驳,问他:“要是你爹娘有银子了,不靠着祖宗庇荫,你奶还能跟你奶争管家权么?” “哼,一份祖产,你奶想管,你娘自然也想管。” 这就是银子还不够多。 富户公子同窗眉心皱得紧紧的,想张口又不知怎的反驳,最后出口变成:“那你说该如何解决?” 这个时候,何敬已经不是他们之中最小的那个了,他的身量倏的拔高了起来,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起来。 何敬也直接,手里还拿着个果子吃着,丢出一句话:“挣银子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