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云氏听陶氏说起谢福是一个人出的门,现又是一个人回来,便就知道事情机密,谢子安不想叫人知道,当下更是留心。 不过今儿是小年夜。一会儿,谢子安要进内宅送灶,她倒是可以问问。 果然,傍晚的时候,谢子安进了内宅送灶。事后又去陪老太爷吃了晚饭,方才来了上房。 和谢子安说了一下年下的往来,云氏乘机问道:“大爷,昨晚谢福进来要了两份表礼。” “年后咱家请客,要添一张帖子吗?” 谢子安听出了云氏言语中的试探也不以为意––云氏若是不问,他反倒要怀疑云氏掌家的能力了。 “不用,”谢子安摇头道:“这家人和咱们不是一路。” “你请了,反倒是让他们为难。” “就一样,尚儿过了年就是十一了。” “想必跟你打听的人,不会少。” “若有人问,你就说我的话,谢尚读书要紧,等他十五后再议。” 云氏闻言便是一怔,她娘家哥哥的次女云敏大谢尚一岁,她嫂子探过她几次口风。她想将女儿说给谢尚。 云氏瞧敏丫头相貌才情都是一等的,便也曾问过谢子安意思。当时谢子安也只说两人还小,要再看看,言辞里并未把话说死。 但现在谢子安特与她说谢尚十五岁后议亲,云氏禁不住想,真到那时敏丫头可就十六了。哪有姑娘家都十六了还没定下人家的?谢子安这是拿定主意不和她兄嫂结亲了! 其实云氏也不是一定要和她娘家兄嫂结亲。但她冷眼瞧了这几年,家常常走的这些亲戚里,年岁与谢尚相当的,也确实就数敏丫头出挑。 谢尚的婚姻是桩大事,云氏心里必须有个底。于是,她当即问道:“大爷,您心底是不是有人了?” 谢子安闻言也笑道:“人选,我现倒是有了一个。” “就是这次送表礼人家的姑娘。” “今年虽只六岁,但行事大方,口齿伶俐,比你我先前合计的几个都强。” “不过,这孩子的出身差了点儿。” “她爹娘,只是普通的庄户。” “庄户?”云氏一听就急了:“大爷,您说您要给尚儿娶一个庄户家的姑娘?” “庄户咋了?”谢子安不以为意道:“咱太爷爷和太奶奶,不也都是庄户?” 云氏一口气噎在胸口,竟是无言以对。 谢家是谢老太爷手上发的家。先前的谢家确只是北城外十里谢家村的普通庄户。 谢子安想了想道:“先前我在京的时候,曾使谢福拿了那姑娘的八字混在一堆丫头的八字里去白云观找道士批命。” “这白云观的道士独拿出这姑娘的八字夸奖。道士说这个八字的姑娘只要今年金秋立住了,必是个在家旺父母,出门旺丈夫的一品夫人的命。” “一品夫人!”云氏倒吸一口凉气。自家的老太爷当年还是二甲进士。他运筹多年,最高也才做到从二品。这姑娘批命一品夫人,将来的丈夫也就只有宰相,才能相配了。 谢子安淡淡道:“难道我会拿尚儿的人生大事开玩笑?” 儿子从来都是自家的好。谢子安觉得谢尚娶个一品夫人是该的。 “你当知道,‘小富靠俭,大富是命’。”谢子安道:“这姑娘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场大富贵,我自是要留给咱们儿子的。” “更难得的是,这姑娘出身不高,咱们也不用担心她娘家威大,压着咱们儿子。” 云氏的娘,原就信佛信神。云氏自幼跟她娘进出庙宇,对命运一道,也是极其相信,于是当下问道:“这白云观道士一定准吗?” “准不准,”谢子安摊手:“总之,京里的人都信他。” 其实是谢子安自己先批了红枣的八字后,觉得这个八字太好,好到他都不敢相信––天德、月德、福星、文昌、国印、金輿、驿马、桃花,八大贵人全聚,而且相辅相成,注定富贵无极。所以,谢子安方才使谢福打听了白云观前去算命,帮他核实敲定。 “巧了,我认识这孩子的爹,原只是个普通庄户,但今秋,确是发了家。” “而且,他这场富贵,还是我主动送的。” “我拿我的老北庄和他换了那个黄金酱的方子。” “那方子说开了,一文不值,但他就是有这场富贵。他赶着我这边东西要得急,耽误不起,才得了这个巧宗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