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瓜子夹继续剥瓜子了。 新制的松子糖坚硬透明,犹如上等琥珀一样透显出内里每颗松子仁的形状。红枣把糖放到嘴里,唇齿间立刻是融满了松子的清香。 含着清甜的松子糖,红枣坐椅子上看着柳氏剥一粒瓜子便递给老太爷的机械动作,不觉心说这太姨奶奶听着辈分挺高,蛮像回事,谁知道日常却是被当丫头使唤呢? 喝茶寒暄过后,谢子安正想告辞,没想到吃好了糖的谢尚突然言道:“太爷爷,这两日我读《中庸》很有心得,一会儿您听听我讲的可对?” “哦?”闻言谢老太爷乐了,频频点头道:“那我得好好听听!” 谢子安听说也笑了。他跟云氏道:“你跟尚儿媳妇都先家去吧,我和尚儿留下来和老太爷说会子话!” 五福院告辞出来,日头才刚高过围墙。红枣沉默地跟在谢大奶奶身后,心里琢磨着当下自己的处境——谢尚留在了五福院,这便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光她将要和婆婆独处。 虽然谢尚各种毛病,红枣想:但有他在,她倒似没有眼下的尴尬。 一路走回明霞院。院门外已经聚七八个管事媳妇了。这些人看见云氏过来,纷纷低头退到墙边并不近前来说话。 跟着云氏目不斜视地从管事媳妇们的眼前走过,红枣心说她婆婆的规矩其实还是蛮大的,比如前世他们公司再大的领导走道、食堂、茶水间路遇认识的底层员工都还要点头打个招呼,哪似她婆婆这样完全地目中无人? 所以,这就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啊!她婆婆即便为人瞧着并不凶恶,但也不会对家中奴仆假以辞色。 由此,她作为新媳妇往后也得谨言慎行,能不越礼就不越礼。 云氏领红枣一径行到西厢房堂屋,然后当中椅子坐下后方才说道:“尚儿媳妇,一会儿管事们都来回话,你在一旁好好听着!” “是!” 这就叫她学习管家了?红枣心说:她婆婆做事可是够干脆的。 照规矩这样的场合红枣原是该站在云氏的椅子后面,即立规矩。 坐在堂屋居中的椅子上,云氏看眼前的红枣个头才刚到自己的下巴,心说这要是站在椅子后面还能看见啥? 云氏看自己左手边是八仙桌,没法站人,右手边则得留给陪房陶氏这些人以方便传话。 低头瞅见红枣圆溜溜的黑眼珠,云氏心里一动。 新媳妇进门虽只三日,云氏暗想:但从她和尚儿的日常相处和回门几桩事看,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性子——自己若只一味拿规矩来约束她,她即便一时应了,但难保不会生出其他事来,比如昨儿她回门,可是替她娘出气,当面给了她奶没脸? “瑶琴,”云氏唤人,然后指着下首的位置说道:“那里摆上椅子和高几,再拿些蜜饯来给少奶奶吃!” 想尚儿先前那么调皮,屁股一点坐不住,这些年都叫老太爷拿糖给哄好了,云氏想尚儿媳妇初来乍到,倒是先拿些糖果哄着,等哄得她跟自己亲近了,到时再立规矩也来得及。 红枣根本不知道她这把椅子来得坎坷。她只当和昨儿后晌在正房私下说话一样这里也有她的座儿——毕竟她是未来的内当家不是? 至于蜜饯盒子,红枣也只以为是谢家人惯常哄孩子的套路,比如老太爷都那把年岁了还让厨房给做糖——不用说,一准是做了来哄谢尚这个熊孩子的! 红枣依礼给云氏告了罪,然后就坦然坐下了。 谢尚娶亲,谢家的一应管事奴仆都跟着操持忙碌了两个月。 刚院门撞见,管事们看红枣低眉脸目一副小媳妇的乖巧模样,都以为大奶奶已给她上过了规矩——不然七八岁的孩子,正是猫嫌狗厌的年龄,不分男女,有几个是肯好好走路的? 但现在进屋瞧见大奶奶手边只一盏茶,而少奶奶座前的高几上除了茶还有一个八宝攒心糖果盘,里面盛满了桃脯杏仁话梅龙眼之类的干果,心里也是纳罕——大奶奶待这童养媳妇也太宽松了吧?给座不说,还给零嘴? 这哪是待媳妇,这根本是养小姐好吧! 不过,转念想起大奶奶这些年就生养了一个尚哥儿,管事们又觉得释然——大房人口太少,大爷大奶奶膝下寂寞,娶个童养媳妇回来当闺女养着解闷也是有的。 由此管事们便都艳羡红枣的好运——雉水城这许多人家,咋就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