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让声音变小的哭声。但陈初六不慌不忙,整理衣冠,打算行大礼。 这时赵祯却说话了,带着哭腔道:“知应见了朕也生分了么?这里没有别人,快快免礼。” 陈初六道了一声谢,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赵祯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朕为天子,却不能孝敬生身之母,可谓禽-兽乎?知应,太后弃朕而去,普天之下,再无近亲,此等孤家寡人之情,你可能体会得到?” 何谓亲人?就是不管你身处何等境遇,都爱你爱得义无反顾又毫无保留的人。但赵祯放眼望去,普天之下,何人会这么爱他? 无论是大臣、百姓、嫔妃,都不过是爱这个天子宝位而已。这正是一个人的寂寞不是寂寞,身处闹市的寂寞,才是寂寞。繁华热闹,都是别人的,只有寂寞是自己的,这便是孤家寡人的味道了。 这种味道,陈初六固然无法体会,只得抚其背道:“陛下,天下万民皆为子,何谓孤家寡人?还望陛下珍重龙体,以国事为重。” 赵祯松开陈初六,别过脸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娘子一般,埋怨道:“知应离开汴京这么多年,真的变得生分了,只会拿这些话来搪塞朕。去去去,一边去,朕再也不把你当兄弟了。” 这时陈初六才笑道:“都是你下旨贬我出去的,天威难测,我这才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啊……” 赵祯回头过来,道:“这还算句兄弟间的话,但贬你出去,可不是朕的主意。现在朕将你调回来了,你可愿不计较了?” 陈初六摇头道:“要是不封个大官给我,我就一直计较下去。” 赵祯叹了口气,表示有些犯难,道:“知应先在家里多休息些日子,陪陪家里人,朕这次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还记得朕在翊善堂读书的时候,天气燥热,可先帝也好,御医大臣也罢,都不允许朕用冰。” “朕在翊善堂内穿得扎实至极,一丝风都不透,只有一把扇子,读书的时候还不让扇动。身上热出了痱子又只得喝药,喝得上吐下泻,这全是热出来的病。” “只有后来,宸妃悄悄差身边的太监送来冷饮,又裁了冰蚕丝作衣,朕才好受许多。还有那些纸鸢、糖人……平日里见她时,她的眼神也格外不同。那时朕就知道,只有宸妃真的待朕是亲骨肉,而不是一国之储君。” “可直到现在,朕才知道,他是朕的生身之母。”赵祯将记忆中宸妃的点点滴滴,一吐为快,说完之后,心情便好了许多,看向窗外。 好像窗户底下,宸妃又差了一个小太监,用衣服裹着,偷偷将一碗的冰镇梅子汤送来。那只碗是天青色的,冰块碰撞,发出叮当脆响。 伤心事,说出来也就好了,赵祯心情平复了不少。陈初六沉默不言,心里却在想,赵祯童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当个太子也太惨了吧,照他们这样养孩子,赵祯活到大真不简单,难怪宋代皇子夭折率那么高。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