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之前,有一位流民在死后被人挖去了双眼。一名叫做阿浣的女子,也被割去舌头,尸体被扔进河中。” “竟不止杀了一人?”唐仕雍沉默许久后,哑着嗓子开口,他疲惫无力地看向明长昱,说道:“每年这月份,都是圣上派观风御史前来蓉城的日子,蓉城上下丝毫不敢怠慢,生怕意外发生。故而宵禁十分严格,还特意加了人手,别说夜间在外行走,就算坊间平民有急事出门,也需要接受严格盘查。流民……”他顿了顿,观察着明长昱的脸色,缓声道:“流民在夜间,自然也妥当安置了,谁会发现他们,还敢杀害?” 在座之人,一时不敢出言。 明长昱噙着笑,微微挑眉反问:“所以呢?” 唐仕雍哑然,结舌不语。流民出现甚至被害,本就是蓉城官员上下失职,如今宵禁期间舞姬被害,唐仕雍也难逃问责。他厉眼看向另外两名刑官,两名刑官却是埋首不语,眼神躲闪。 “所以,武侯与潜火队的人夜间外出,是不会被盘问的。何况,他们也比较熟悉流民夜晚的活动。”君瑶说。 一名刑官立即附和:“如此说来,凶手当真是潜火队的人?” 众人看向杨少邻,他依旧拿着那碎玉,呆怔地站在灯下,目光颤抖闪烁,不知是震惊,还是哀伤。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君瑶。 君瑶眉眼微沉,无声看向芸娘与周祯。 漫长的光景里,他们二人始终沉默死寂,静静地跪伏在灯下阴影里,似与这正堂千般隔绝。 夜风拂窗而进,渗着凉意,有些刺骨,窗外树木婆娑,如诉低吟,风吹过芸娘的衣角,周祯目光闪烁,终究冷漠地移开。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须臾顷刻,似耗尽了他所有心力,那双本黑亮的眼,如今一片死灰,毫无光泽。 君瑶移开眼,不忍去看,强自镇静地问杨少邻:“杨厢主,可辨认出来了?” 杨少邻抿着唇,终究沉声道:“这图纹,是周祯腰牌上的。” 众人狐疑,唐仕雍厉声问:“这周祯是谁?立刻将他抓捕归案!” 君瑶似听见一声哀弱的惊呼,转身看向芸娘。方才还满面死灰的她,此时僵直地昂起了头,满眼绝望悲痛地看着周祯。 君瑶闭了闭眼,冷声说道:“不用找了,周祯就在堂上。”她直视着周祯,问:“你可有话说?” 众人的目光,利刃般落在周祯身上,他紧闭着唇,又嗫嚅着,缓缓开口,声音似被风撕扯过,沙哑顿涩,“就算舞姬手里有我腰牌上的碎玉又如何?我救火时发现了她,曾想将她救出,可她惊慌失措,在大火中与我走散了,也许是那时她无意间抓下了腰牌上的碎玉。” 君瑶摇头:“周祯,知香舞姬的侍女都能逃出大火,她如何不能自己逃出去?何况,她与阿浣的指甲里,都有沙子。这种沙子,是潜火队扑火所用。若说知香在慌乱中抓到了沙子,那阿浣呢?她被抛尸的河畔,也有一堆潜火队专用的灭火细沙,沙堆旁有车辙印,与你所用的灭火车车辙印相吻合。你如何解释?” 周祯僵挺的脊背微微一颤,委顿下去,脊背变得有些佝偻。 一步步接近真相,君瑶也越发笃定,她缓缓地说道:“你入成衣店灭火时,发现还未逃出的知香舞姬,便趁机将她杀死,割去双耳,扔进火中,毁灭证据。而阿浣,则是在宵禁时外出为家人买药,她很不幸遇见了你。你身着潜火队的衣服,深得她的信任,趁她不备将她杀死,然后将她的尸体装入灭火用的车厢里。随后,你借着去河边打水的时机,将她的尸体抛入河中。也正因如此,车上的灭火沙子,也被带出,落在河边。” 周祯木然看着她,依旧不肯承认,木然摇头说道:“我与舞姬以及流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她们?” 众人也不解,面面相觑,狐疑不定。 君瑶心微微沉了沉,终于还是轻声开口说:“你是为了你的女儿,对吗?” 周祯依旧呆怔如木,只眼尾微微抽搐,他扯出一个怪异的表情,沉顿地说道:“这简直荒谬,杀人如何能救命?” “周祯,你作为蓉城人,必然信道吧?”君瑶一字一顿地说,“蓉城曾经出了个道人,专向坊间传播道教术法邪说,以此骗财,你和你父亲,都曾去听过他说道。衙役在你家中搜出许多道教的册子和法器,如今都在这里,你要看吗?” 周祯有些惊愕,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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