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玉润,静了浑浊嘈杂的喧嚣。 眼前的男子,一身锦色纱衣,也浸了雨色。雨雾濛濛里,他衣上富贵花描金暗纹华润柔和,衬得他那双手干净分明。而君瑶满身狼狈,衣襟上沾了泥水,指尖的泥悄然印于对方衣袖上,越发显出对方清爽温和。 她静然看着他的脸,水光交织里,那双带笑的眼宛若凝聚了万种斑斓,偏偏又明湛无比,专注无比,温柔无比。那样熟悉动人,就如君瑶初见他时,云销雨霁,明月东升,似天地间最柔和明素的一抹清辉,也如山岚流云之下,最高远挺拔的雪松。 奔走攒动的人群,与喧闹纷杂,都在此瞬成为背景。 君瑶抓住他的手,慢慢站稳,抬头看了眼撑在头顶的伞,水珠顺着伞骨滑下,连成一道道珠帘,将他们两人隔绝在一片无风无雨的世界里。 她被他揽住肩膀,避开穿梭往来的人群,慢慢往前走。风来雨斜,两人浑身早已被雨水沾湿,但似乎两人都忘了雨水的清寒,疾风的凌冽,也忘了这街头巷尾,无数人的双眼。 君瑶心绪空白,下意识跟随他的脚步,一路穿街走巷,到了街尾。 街尾有一辆马车,车身上铺满落花,车上方,是一墙红火的石榴花,雨下得越急,花蕊越发如火。 上了马车,君瑶才缓过神来,她刚坐下,就想开口说话,却不想下巴被人轻轻捏住,她的脸被轻轻一转,迎上那人略微嫌弃的眼神。 “怎么瘦了?” 他指腹在她下颌轻轻一揉。 君瑶立刻偏开脸,问道:“侯爷怎么来了?” 明长昱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无声轻叹:“下巴尖了,眼窝青了,身上的肉也少了。” 君瑶无语,默了一瞬,才道:“侯爷风采依旧。” 明长昱从暗格中拿出干净的手巾,抓住她的手细细地擦:“假惺惺的奉承倒是没变。” 君瑶自己抓过手巾擦水,夏日里淋了雨也不觉得冷,擦了之后用毛毯裹住,她才想起隋程。 “他身边有人,不必担心。”明长昱将门窗关紧。 马车沿着街道疾驰,片刻就到了一处院落前。这院子临近城中,闹中取静,既有几分奢贵,又带着些古韵,雨幕重重里,院落里白墙青瓦,亭台回廊,更显意境。 “这原本是一家富商的院子,我让人暂且盘下来了。”明长昱带着她入门。 这院落干净整洁,草木欣然,院中仆从也安分井然。君瑶一路走来,内心升起满心疑惑。盘下一座院落需要时间,何况还需打理,安排人手。难道明长昱在来河安之前,就早有准备? 入了房间,明长昱让人升起火炉取暖,又备了热水清洗,这才离开。 君瑶有些瑟瑟发抖,门窗关闭之后,她才脱下衣服入水。这些日子,她时常提心吊胆,连放松下来洗澡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一入水,她就泡了很久。 直到水有些凉了,才有人轻轻地敲门:“姑娘,奴婢为你加些热水。” 有人转过屏风进来,将热水倒入澡盆,君瑶整个身体没入水中,透过朦胧的水汽,认出这是明长昱身边伺候的婢女红砚。 红砚将一套衣裳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又轻声说道:“这水中混了药水,姑娘别泡得太久。” 虽说舍不得起身,但也不能沉溺太久。君瑶觉得浑身清爽之后,就去穿衣裳。 明长昱给她准备的,竟是一套樱草色襦裙,裙襟之上绣着素色兰草,简约干净。 穿好后,她出了门。 骤雨渐歇,窗外细雨如丝,竹柳潇潇,曲廊下流水潺潺,青莲待放,莲下游鱼戏水。 屋内清茶正沸,升起缭缭暖烟。 明长昱也无心去管茶水,正吩咐人摆布着饭菜。转身见到君瑶,他眼神微微一凝。 饭菜备好后,红砚将一瓶伤药递给他,明长昱眉头一蹙,在君瑶身侧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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