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昱轻声在她耳畔说:“并非茶,而是真正的鸟雀的舌头。取山野之中锦衣雀之舌,用明前铁观音茶水清洗浸泡。做法并不复杂,只需用菜油清炒,以葱和蒿菜点配即可。” 君瑶咋舌,慢慢咽下几只雀舌,“那……这一盘,有多少只雀舌?” “大约百来只吧。”明长昱说。 就如此一盘菜,需取百来只锦衣雀的舌头?锦衣雀何等难得,何况它的舌头?君瑶暗暗腹诽,干脆将剩下的雀舌全部倒进自己碗里,一边吃一边问:“锦衣雀天性胆小不好捕捉,这做菜的人是怎么抓到这么多雀的?” “坊间不少人身怀绝技,听闻有人会模仿锦衣雀叫声,以此吸引鸟雀靠近陷阱进行捕捉。”明长昱说道,“锦衣雀肉可食,羽毛绚丽多彩,这些人学它的叫声,也是为了生计。” 人为了生计赚钱,什么本事都能学会。 酒意浅浅,兴致正浓,有人提议请歌舞助兴。赵无非早有安排,起身轻轻拍掌,言笑晏晏里,几位出云苑的艺女小倌翩然而来,抱琴抚弦歌舞助兴。 燕绮娘在首桌旁娉婷落座,兰指轻抚,一曲兰亭曲水,意趣高远。她今日一身盛装,满身华彩,清妩风情,眉目含情,朱唇轻启,云鬓步摇随行而动,几乎让人移不开眼。若丹与嫣儿在尾桌旁的小登入座,以歌附和,以琴和音。雅居内一时好若仙乐之境,欢声与管弦齐飞,觥筹共清歌漫漫。 燕绮娘与若丹在座之人都较熟悉,唯有嫣儿让人新奇。他歌喉婉转、轻灵动人,如珠如玉,早已盛名在外。可他生性孤僻、骄矜清高,也只有少数出高价之人见过他的真容。他今日依旧面带轻纱,露出的双眼修长如水,起身歌唱时,身姿弱柳扶风,举步纤纤,风流脱俗。在场有不乏喜好小倌之人,见了嫣儿如见尤物,一时痴醉难醒。 一曲暂罢,满桌的人意犹未尽。燕绮娘放下琴,举步走到首桌前,为首桌的人斟酒。 赵无非多喝了几杯,面色泛红,他拉住燕绮娘的手,将她带到李青林身前,说道:“这位是工部司郎中赵大人,你以前未曾见过。来,你过来,好好伺候赵大人。” 燕绮娘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向李青林举杯敬酒。 李青林向来不怎么喝酒的,此番却也一饮而尽了。 赵无非笑意吟吟,让燕绮娘在一旁坐下,用意也稍显明显了。在这样的场合,用美人作伴以求亲近也并非不常见,只要拿捏好分寸,也不会授人把柄。况且,赵无非与李青林不熟,若在交流中遇到问题,也好让燕绮娘这位美人从中缓和。 “绮娘,这位赵大人可是年轻有为,他可是本朝最负盛名的探花郎,精通水利建筑,又满腹文采,你今后若想写词吟诗,可得找赵大人好好品酌。”赵无非轻轻拍了拍燕绮娘的手,说道。 燕绮娘笑意如兰,她心思玲珑,又善于察言观色,不动声色间就为李青林换了杯盏,为他斟了茶:“那我可要好好与赵大人学习。我平日写的词,也就能吟唱怡情,也怕入不得大人的眼。” 李青林无声一笑:“燕姑娘才情,大可不用妄自菲薄。” 燕绮娘笑意更深,微微低眉喝酒。 李青林也听闻过燕绮娘的传闻,于他看来,她也不过是纭纭女子之一而已,连萍水相逢也谈不上。思及此,他侧首看向尾桌的君瑶,在这样彼此各怀心思的筵席之中,她才是最认真品尝菜肴的一个。他身旁的明长昱,也自斟自品,神态肆意。 期间也不知谁夸赞了嫣儿的才学,让他上前与燕绮娘合奏一曲。燕绮娘轻弹琵琶,琴声铮铮然,嫣儿奏琴,乐音婉转悠沉,如诉如慕。 君瑶吃了半饱,静下来听琴,身旁的刘坚执筷轻轻敲击着节奏,似笑非笑道:“如此酒肉一场,也没什么意思。” 一曲罢了,赵无非含笑着鼓掌,举杯走向嫣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