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沉静,默然不语,看似平和,却掩不住眼底细微的不甘与薄怒,君瑶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被他一眼看穿。轻叹一声,说:“没有,我毕竟是御史的人,赵家人不会给我难看。只是带走花灯一事,他们打算赖下来,不愿交代原因。” 明长昱面色稍霁:“他们没为难你就好。你也不必气闷,河安赵家,如今也是强弩之末,临危而不自知。” 在他看来,自韩愫将县衙的账目呈文递上去那一刻起,这个掌握了河安半壁的赵家,就如岌岌可危即将颠覆的巢穴,只需一夜风雨,就会倾巢颠覆。若想加速赵家的覆灭,只需再搅起一阵风,而这阵风,不需要他明长昱去搅弄,赵家人自己就会闹出事端来。 一个庞大的世家,通常是从内里生乱,才会颠覆得更快更彻底。 “方才明昭说,赵家人已经去过苏德顺家了。”明长昱低声道。 君瑶心头一惊:“他们想如何?” 明长昱依旧坦然平静,温言说:“你留了人看着苏德顺,本意是防着他逃走。可也正好将赵家人阻了下来,赵家人再如何,也不敢公然与御史作对,所以苏德顺没被赵家带走。” 君瑶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依旧担心赵家会生出其他事来。 “侯爷,你手上已经有了赵家的把柄,为何不就此将赵家拿下?” 马车拐了弯,明长昱身体稍稍倾斜,自然而然地向君瑶倾了半分,他顺势看着她的眼睛,说:“就韩愫的呈文,以及我在黄册库查到的账目,还有与赵家有关联的商人、官吏来看,我手中赵家的把柄的确不少。行贿、贪墨、官商勾结、欺上瞒下、私开税目,这桩桩件件加起来,就如火堆里的柴火,越多火就越旺。可是赵家人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有这些罪名,还不能完全将河安赵家一网打尽,最多只让他们受个重创。” “若要彻底击溃河安赵家,该如何?”君瑶问。 “需要等一个契机,逐一瓦解,”他歪了歪头,轻轻压住她的肩膀,趁她避开之前,轻轻蹭了蹭,说道:“赵无非的死,就是一个契机,韩愫的死,也是一个契机,若查明真相,牵扯在这桩案子中的人,一个都别想脱罪。这些人大可能是与赵家关联紧密的,除去他们,就如除去赵家的臂膀,届时在连根带起,赵家的势力,就会慢慢松弛。” 君瑶瞬身似触了电,僵持着避开了些,“这些世家把控着地方,就如地头蛇一样。河安赵家一瓦解,朝廷就会另外派人来接手吧。” “是,”明长昱颔首,“这里大半税收,都入了赵家人和世家的私库。若朝中的人来接手,至少那些本应属于朝廷的钱,不会被人贪墨私吞,这里的百姓也少吃些苦头。我伪装成商人,目的之一,也是为了查清赵无非在官商之间的黑幕,查探他据此敛财的方法。” “那你查到了什么?”君瑶问。 “有几个人,”明长昱冷不防捉住君瑶的手,在她微弱的抗拒中,将她的手心展开,慢条斯理地在她手心写下几个名字。 温软的指尖轻轻扫过,酥酥麻麻撩得人心尖轻颤,君瑶木讷地垂眸看着,脑海如缭绕的雾气,混沌一片,竟悸然得认不出他写了什么。 他专注而珍重,写完后轻轻将她的手握住:“赵无非有朝廷官职,却暗地里从商,借身份便利揽了不少财路。但他竟敢贩卖朝廷严苛把控的货物,从中谋取暴利。这其中,没人给他方便,他是办不到的。” 君瑶皱眉:“除非有当地的官吏与他勾结,并在他行商公验上盖章。这章,应是县衙知县的官印……” 难道与赵家勾结的是知县严韬?可看严韬的为人,也不似那样的人,难道人不可貌相,严韬其实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但知县的官印,也不是时时都在严韬手里,偶尔也会交给县丞或其他户房的人,这些都需要知县本人授意才行。 君瑶轻叹一声。 明长昱趁机摸了摸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