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昭看过那几行小字后,有些诧异:“这……怎么可能?侯爷的意思是,让我再去深查知县?” “不用,”明长昱摇头,“若他真的有问题,早晚会露出破绽的。”沉吟着思索了会儿,说:“吏部的脚色上记录着,晋县这一任的知县吴学元是粤州人,听闻那里的人,时常讲不好官话,即使会讲,也会带着口音。你不妨让人去吴学元的老家去打听打听,最好要找到他的老师。” 明昭明白明长昱所思虑的事情,毫不犹豫地应下。 周大夫听了明长昱的吩咐,调整了君瑶的药方,使得君瑶这一夜睡得很好,天大亮之后她依旧还睡着。明长昱让人寻了个小丫头来,十二三岁,乖巧天真,干活勤快,这两日专门照顾君瑶,照顾得好,还可带着这小丫头回京。小丫头无父无母,从小就被人卖来卖去,一听可以去京城,顿时打气二十分精神来照顾君瑶,丝毫不敢马虎。 这小丫头没名字,就叫小丫头。被人领进驿站后,等在君瑶门口,好容易君瑶醒了,立即上前向君瑶问好。 君瑶懵了一会儿,搞清楚小丫头的来历,问:“呃,侯爷呢?” 小丫头是没有机会见侯爷的,笑着一张脸,甜甜地说:“不知道。” 君瑶去了正堂,打听清楚后才知道明长昱去了晋州仓库,而且走得很急。据说,昨夜看守仓库的人擅离职守,点燃火盆去潮,却没想到火盆的火苗烧到粮食,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两个大仓库很快就火吞噬,没能抢救过来,连看守的人也被活活烧死在仓库里。 君瑶听得胆战心惊,第一时间就想冲出去查看仓库,小丫头见状立刻拦住她:“公子,你不能去,否则我就要挨打了!周大夫说了,让你好好养伤,否则就把你关起来。” 君瑶快速冷静下来,找了位置坐着思索。仓库失火,明长昱去查看理所当然,而她就算现在赶过去,也不能有所帮助。既然是养伤,就最好等着明长昱的消息。 这一等,就等到午时,明长昱还未回来,倒是等来了李青林。 李青林是来找明长昱的,可惜明长昱刚好不在。他这两日查看晋州的防御工程,除了应对晋州的人和物,几乎足不出户,因身体不好,做完公务之后,就调理修养,是以到现在也不知晋州仓库失火之事,更不知道明长昱已经外出之事。 他听闻君瑶伤情没大好,就顺道来看看。 “我在院中捡到一只鸟,看样子是受伤了,把它养在笼子里,用温暖的棉花给它保暖,喂它吃些细碎的谷物,看起来精神些了。”他捡了几句闲言来说。 君瑶轻笑:“正好,说不定等它养好了伤后,就可以飞走了。” 李青林不以为然:“说不定等它的伤好后,就舍不得走了。” “为什么?”君瑶不解。 李青林说:“它于危难时得人相救,从此生活在金丝笼里,过得是锦衣玉食,保温不愁,伤好之后,哪里还舍得飞走?岂不知笼子外的世界,又危险又艰辛,每日因食物奔波,还会被天敌捕食。” 君瑶愣了愣:“既然这样,你何必把它救活?” “救它是我的本心,但困住它不是我的本意。”李青林淡若清风地笑了笑,“何况,困住它的不是樊笼,而是它自己。”他轻轻地揉搓着衣袖,抿着苍白的唇,轻声道:“这世间,其实有许多人,活在樊笼里。身不由己,不得自由。” 君瑶隐约听出他话中尚有深意,却没有深究的念头。她见他手遍放着几页册子,问道:“你来找侯爷何事?” 李青林黯然看她一眼,伸手按了按那些册子,说道:“这是防御工程的册子,里头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来请教侯爷。” 君瑶点点头,这不在她的公务范畴内,所以不便置喙。 小丫头看了看天色,提醒君瑶道:“快过正午了,公子要按时吃饭吃药啊。” 君瑶失笑,同时邀请李青林留下来吃饭。李青林只好转头去告诉何三叔:“去跟院子里的人说,我不会去吃午饭了。” 何三叔转身去带话,回来时李青林与君瑶已经坐在小案前了。这两人都有伤病,吃饭的时候还要先吃药,何三叔也让人将药给李青林带了过来,躬身放到李青林手边。 “公子,先喝药再吃饭吧。”他放好药,收回手,恰好一本册子从他袖中掉了出来,落在君瑶脚边。 君瑶俯身去捡,正好将册子外封的字看清楚:晋州流放徭役登记册。 “这是什么?”她问道。 李青林默然盯住何三叔,眼神沉默,何三叔视而不见,微微低头,回答君瑶:“这是近几年流放到此地的流放者的情况。” 君瑶端着药碗的手轻轻一颤,微烫的药汤溅在手背上,刺痛,君瑶却木着脸,似无所感知。 “你没事吧?”李青林倾身过来,要查看她的手背。 君瑶把碗放下,僵硬地将手藏进袖口中:“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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