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单衣,体弱的若棠也不过才觉得暖和,换上夹衣。 此时她正在蒸馏酒。 这是她这个小废废给家里挣钱的一个重要来源。 画新鲜的花样子,买回普通的酒水自己蒸馏加工,做精巧的点心零食给酒楼饭馆,编织新奇的穗子,串头上新样的绢花。 这是她身体慢慢好转后一项项展开养家糊口的活动。 没办法,眼下她的身体,身份,还不允许她做些别的挣钱更快,却容易引起人注意的事。 刚和好一坛美酒,就看着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发白的碧螺。 若棠还闹不清怎么回事,已经被她拉进屋。盘上发髻,披上外披,几个动作,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一想,拿过邵衡特意给自己和碧螺都雕过最简单的木头簪子,叉进头发里。 不过一个简单动作,碧螺眼泪刷的下来了。回手拿过自己的那一个,也反手插在了发间。 被邵衡放在身前,纵马驰骋的若棠强忍着眼泪不回头。 她没有想到去酒楼送酒,送野味的邵衡回来的这么快。 更没有想到碧螺会给她推到马上,一拍马自己扭身回去了。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也早就明白。 只要有这一天,碧螺一定不会为自己惜命的。 后面的马蹄声,追击声,破空而来箭,越来越近。 带兵追来的人若棠认识,正是和自己仇怨深重周顺仪的同母哥哥。她咬着牙没有故作姿态让邵衡放下自己。 彼时当邵衡义无反顾给她抱上马,护在身前时。她就知道了,他也是能为自己凛然赴死的。 还好,前面就是邵衡常常打猎,熟悉无比的山林。 到了里面,他们就犹如飞鸟投林安全多了。 果然,进了山林,后面的追击声渐渐远去。 只要出了这片林子,在前行几里,就是别国的疆界。也许以后讨生活的日子会更苦。 不过好在他们还都活着,她身边还有个熟悉的朋友,有个伴。苦难总会过去的。 一出山林迎面数骑林立,最前头金鞍白马上的人赫然竟是武帝。 (武帝后来在若棠皇后修养的玉湖行宫,火场中细细察看。早发现若棠皇后几个应该是还活着。 只是不知道她是自己逃走,还是被人掳走。为安全无失计,一直派人暗中查访,寻找。 更不清楚她们此时被追杀,实在太巧的从巡边路线而寻来。) 若棠来不及惊讶武帝怎么会再此处出现? 已经被一直抱着自己,在身后面的人吓的呆愣在马上。 后背上不知道中了多少枝箭的邵衡,扑通一声摔下马去,气若游丝的侧身卧在地面。 看着马上的她,声音软弱无力的催促,“快走,快走,别管我。” 玄色的深衣看不出来血色,可那渐渐从他身上蔓延到黄沙地上的鲜血,惊痛了不知道谁的眼睛,谁的心。 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是会骑马的若棠,连滚带爬咕噜到马下。 乱箭穿心的邵衡,胸口剧烈地起伏。 看着滚下马,脸色惨白的若棠,勉励扯出个笑安慰着。 “别怕,别怕,我没事,你先走快。” 勉强提着一口气,驾马带着若棠冲出森林的邵衡,并没有发现前方武帝的队伍。还在催促着若棠逃脱太后侄子的追杀。 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晃来晃去不肯落下,若棠抖着手,想要把他从地面上扶起来。 想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这还是他们清醒时第一次离的这样近。 (在若棠清醒过来后。病重卧床的时候听碧螺说起过。 他们逃命这一路上,很多时候都是邵衡抱着自己的。 碧螺又愧又恨的责备她自己,没有珍眉的本事。让外男接触了主子。 当时病重嗓子还不能说话,只能用行动安慰她的若棠,却只是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后背满是箭矢的邵衡,被她扶起又哆嗦着放下。 意乱心慌又束手无策的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浑身血洞的邵衡靠在自己身上。 正纠结间,眼神忽的被一物惊住。 一路狂奔,摔下马去,又被翻了几个个,邵衡的衣领早已散开,挪转间掉出个红线拴着的小小翠色碧玉梳。 不过一眼扫过去,若棠已经眼神大变。 恍若雷劈的她呆怔住了。 好一会,若棠才惶惶然的看了眼,发现她看见玉梳子收了笑意,死咬下唇,眼中带着无措哀伤光意的邵衡。 之后,若棠又不可置信的回头去看端坐马上,一言不发,动也不动,只用一双漆黑潋滟凤眸看着自己的武帝。 眸光几番转动,若棠依旧不敢相信般,却又动作麻利果断的拉下邵衡右肩的衣服。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