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临邛庄生抵达,刘弘惊喜站起,险些把木案掀翻,刘河这才不解地抬起头来,看向他阿父。 不过阿父没留意到他,像风一般奔出大殿。刘河托腮一副思考状,但他并没有在想什么,随即又去摆弄他的彩车。 得知庄扬愿意过来,刘弘早早为庄扬准备了居所和仆从,同时,刘弘也在自己居住的宫殿里做了许多布置。苑中种上花花草草,将原吴王寝中那些庸俗的装饰撤去,换上清雅的风格。 无它,二郎喜欢。 刘弘为庄扬准备的私家宅院在宫城外,一处清幽之所,庄扬即可以到宫城内居住,亦可以在宫城外居住。或者这边睡几天,那边睡几天,当然刘弘自然希望庄扬夜夜睡在他身边。 刘弘在大殿外,见到缓缓前来的庄扬。这日御苑的阳光明媚,风荷摇曳,蜀地前来的那位秀美男子,一身素袍,飘逸而至,一年未见,不改分毫。年轻而俊美的君王,头上的九旒珠在风中荡动,黑色的衮服张扬,他凝视着眼前之人,眉眼含笑,深情唤他:“二郎。” 庄扬第一次见到衮冕君王装束的刘弘,他为这位像庙宇般庄穆,似璧玉般尊贵的男子而露出小小的惊诧。一时,他几乎要认不出这是他的阿弘,直到他英俊的脸庞绽出熟悉的笑容,用着亲昵深切的声音唤他。 御苑中,随从们被刘弘摒去,白荷绿竹之间,唯有他们两人,一黑一白拥抱在一起。刘弘死死抱住庄扬,眼中噙泪,随后为风吹去。庄扬贴着刘弘胸口,听着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他沉吟般唤出两字:“阿弘……”。 刘河无趣得待在书房里,他的彩车丢在地上,他身子趴在书案,伸出手臂去抓书案上的文书,一不小心,把几束帛书推落在地。刘河偷偷瞥向门口,没看到阿父那高大威严的身影,他张开五爪拍了拍胸口。他的小脑袋里想着要捡起来,阿父说过不可以动这些书帛。刘河蹲下身,想钻木案下捡东西,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他慌乱下,将头猛抬,撞在了木案并不圆滑的案角上,他憋红一张脸,只差没哭出声来,实在太疼了。 “阿河,你过来拜见先生。” 刘弘进来只见他跪在地上,还以为贪玩,再见他脸上的表情,竟是要哭。 “怎么了?” 刘弘过去问他,刘河摸摸头,哽咽:“阿父,好疼。”他从地上爬起来,扑入刘弘怀里。 刘弘搂着他,安抚着。 庄扬站在一旁看着,他看到凌乱的书案,还有掉落在地上的帛书,还有这孩子适才趴在木案下,他一下子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小孩子还挺调皮。 再看刘弘待他,那真是像亲生般疼爱,看他们父子如此亲昵,庄扬轻轻笑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弘父爱的一面。 不多时,刘河破涕为笑,刘弘拉刘河走到庄扬跟前。刘河瞪圆黑亮的眼睛打量庄扬,他显得生疏,但又好奇。 “来,阿河,拜见先生。” “拜见先生。” 刘河听话地伏拜,他的拜礼还蛮规范,显然有人教过他。 其实教学之人,正是刘弘。 “小公子起来。” 庄扬将他搀起,发现他果然是小小一个人,看着应该只有三岁大。这孩子五官端正,不生怯,直视庄扬,一双眼睛充满好奇。庄扬想,他即是如此亲近阿弘,想来和自己也能相处得来。 三岁还小,但也可以蒙学了,教他执笔书写,吟诵诗文。 对于刘河而言,他还不清为什么突然多了位先生,不过他仍开开心心玩耍,虽然每天总有些时候,得乖乖坐在木案前书写,还要吟诵些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诗句。 然而先生好温柔,他乐意跟着先生读书识字。 对于刘河而言,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突然不能和阿父一起睡了,照顾他的养母说因为他长大了,得自己一人入睡了。可是刘河觉得自己还小。 每个深夜,庄扬必被刘弘留在寝室中,今夜依旧。庄扬枕在刘弘肩上,望着风中鼓动的重重帷帐,黑暗中一只萤火虫误入屋内,闪着小小的亮光,飞来飞去。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