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容落下长睫,唇角勾起一丝不屑,“鬼手女要是贪财,栎氏义庄早是阳城第一富户。夫人这么说,未免太看轻我。” 辛婉也不觉得尴尬,浅笑又道:“情义无价,我替灿儿,还有他娘亲,谢谢你。” ——“我帮薛灿,夫人谢我做什么?”栎容看了眼薛灿,薛灿恰好也收起信笺,与栎容四目对视,栎容眼神耿直,薛灿黑目动了动,闪烁着难得一见的温和。 薛灿把信笺按在桌上,低哑道:“戚太保,要薛家送栎容去鹰都?看来…阳城我和杨牧偶遇的那个人…把一切都告诉了戚太保。” ——“关悬镜?”栎容惊道。 “关悬镜。”辛婉和薛灿几乎异口同声。 栎容见他们也听说过这个人,更是有些诧异,“关悬镜,他说自己是大理寺少卿,请我去鹰都给什么…安乐侯入殓…姑奶奶我回绝了他,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告上状了!?真是…”栎容急得跳脚,“真是…卑鄙小人,信不得。” “原来是关悬镜。”薛灿黑目变作犀利,“如果是他,那也难怪被他看出我和杨牧的来历。”薛灿按住腰间的鹰坠,“寻常过客,怎么会知道配鹰饰的是湘南薛家。匆匆一面,连容貌都记不下,还能留意不起眼的配饰…大胆和戚太保禀报我们是紫金府的人…关悬镜,骑白蹄乌,也只有他了。” “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栎容想起深夜拜访义庄的关悬镜,他面不改色走过摆满棺材阴气森森的院子,那时看着,也算给力,“你们…认得他?” “不认得。”薛灿挥开黑色锦衣,“听说过。” 薛灿目露精光,像是并没有把关悬镜放在眼里,但他说起关悬镜的时候,语气是低缓的,这足矣说明,他也从没小觑过这位关少卿。 ——“关悬镜,是骁勇大将军关易的独生子。关易率领大军替周国四处征战,立下过不少功劳,与戚太保,安乐侯,还有其余几人,被人尊称为周国六雄,六人文武各有,把握朝中大权,可谓周国肱骨。关易善战,可惜战死沙场,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周国六雄。”辛婉走出几步,低声续道,“大太保戚少銮,骁勇将军关易,司金库掌事金禄寿,大理寺卿孟慈,太子傅宋敖,安乐侯董长乐。戚少銮雄踞朝野,关易能征善战,金禄寿掌管国库,孟慈手握刑罚,宋敖文臣之首,董长乐,就是要栎姑娘去入殓的安乐侯,他追随关易多年,关易战死,功勋荣光都被这位安乐侯占了去,享了多年隆恩,却还是死于非命。” “啊?”栎容情不自禁喊了声,“关悬镜说,他不过是大理寺一个小小少卿…” “那是他谦虚。”薛灿冷冷一笑,“关易在世的时候,连戚太保都要敬他三分,如果关易没死,周国半数军权都该在关家手里,还不至于让戚太保这样做大。关易为国捐躯,关夫人也是个忠烈女子,绞了头发做了尼姑,独子关悬镜遣散下人,搬去小宅度日。戚太保几次让皇上赐爵位给关悬镜,都被他推了去,说是资质有限,担不得重任,只要了一个小小的五品少卿做。在大理寺日日查案…倒也有些成绩。” ——“这样…”栎容低喃,关悬镜的气度举止,确实也有些大家风范,栎容又想起他没有接过自己好心斟的凉茶,栎容心眼不大,男子再俊俏有礼又怎样,还是和寻常人一样,忌惮着她一双鬼手的晦气,栎容恼道,“大理寺少卿又如何?那么多大案旧案不查,为了给安乐侯收尸,跑来阳城找我,也该是为了讨好那什么太保大人吧。” 薛灿长睫覆目,落下手里把玩的鹰坠,道:“不见得。在鹰都做人,做得最好最无纰漏的,就是这个关悬镜。出身显赫,却不恋权贵,做破案的苦差事,与朝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与父亲的故友,不亲密,却又不割断。世族年轻人里,关悬镜的能耐本事,无人能比。戚太保有儿子如没儿子,他把关悬镜看做义子,只可惜,太保府这根高枝,关悬镜好像并不在意。但凡是只要太保大人开了口,若不过分,关悬镜也不好推了去,毕竟,那是只手遮天的戚太保。” 见栎容还是不大明白,薛灿温下声音,道:“人生在世,有许多事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栎容?” “噢…”栎容恍然大悟,“我也不想做白事,可生在栎家,还能做什么,芳婆和我,不做就得饿死。薛灿,是不是这个道理?” 薛灿低笑了几声算是应答,颜嬷瞥了眼辛夫人,主仆二人已经太久没有听见薛灿的笑声,辛夫人虽然神色笃定,但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面前的栎容相貌虽有些骇人,但眸子剔透,举止坦荡,倒是比那些拿乔矫情的普通女子要让人舒服太多。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