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遥指北方,“关易是我杀的,姜国那么多人, 又是死在谁手上?关易长戟在手有万夫不当之勇, 一路伐姜, 死在他手里的姜人也有成百上千。这笔账我又该和谁去算?是不是要把你关悬镜千刀万剐,才能祭奠死在你爹长戟下的姜魂?” ——“军令如山,皇上要伐姜, 我爹身为臣子,逆旨是死,出兵也是九死一生。”关悬镜愤恨道, “我爹惨死姜都,我娘做了姑子,将士当马革裹尸,我爹只剩一具不成形的焦尸, 我还是能剑指当朝皇上,让他还了我爹的命!?” “殇帝荒淫,戚太保残暴,周国早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要不是戚太保执意伐姜,你爹也不会死。”薛灿扯住捆绑关悬镜的铁链,“这样的朝廷,哪值得你们父子拿命效忠?你爹愚昧过一次,关悬镜,你要步他的后尘么?” “薛灿。”关悬镜耻笑了声,“你不会是想劝降我为你所用吧?” “你虽然是周国人,但你并非戚太保一党。”薛灿松开手,“我看得出,你秉性刚正,对姜人有怜悯之心…劝降你?我倒是没想过,杀父灭国仇横在你我之间,你我注定走不到一处。我只是有些惋惜,关少卿文韬武略,却要死在九华坡。” “你一定要杀了我。”关悬镜阴下眼神,“要我活着,你一定杀不进鹰都。要我早知道你是姜未,你肯定回不了湘南。” “骨埙相送,我就知道你已经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薛灿拂袖背过身,“许多年都没人看透悟出的事,居然被一个少卿猜出许多,关悬镜,我不承认你的本事都不行。可惜你我各有深仇,只能活一个。” “要我现在就杀了他么?”杨牧掂起手里的剑。 薛灿掠过关悬镜苍白的脸,“事已至此,九华坡的事也成了紫金府避不过的劫,关悬镜什么时候死,等我…和夫人说明一切,再动手。” “他也逃不出去。”杨牧咬着手背,“就让他再多活几天。” 牢门关上,关悬镜的心也噌的凉下,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慈福庵的母亲还等着自己回去看望…却是要葬身在这阴冷的山洞里,做了死去姜人的祭品。 九华坡外,绮罗扶下栎容,张望着朝深处洞穴走去。栎容环顾四周,暗叹这里真是天然的隐蔽佳地,数千人藏身在此也难以被人发现。洞穴?要不是绮罗带路,栎容找上一天怕是都发现不了入口。 “有血迹?”绮罗蹲在地上指肚蘸了蘸,“人血。” “人血?”栎容心一提。 “怪不得谢君桓走的那么急,是有人闯进来了。”绮罗滑出衣袖里的匕首,“也只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关悬镜。” 绮罗扒开草木,扭头道:“少夫人…看来我是着了你的道。你哄骗我带你过来…” 栎容紧跟在绮罗后面,“大家都是一条命,你就当我担心薛灿。” 绮罗把栎容护在身后,划开火折子朝洞里走去。 洞穴深处,薛灿和杨牧对坐相看,杨牧几次抬眉,想了想又低垂了下去,把弄着手里的短剑,一言不发。 “杨牧,你有话想问我。”薛灿打破沉默,“既然你什么都看见,想什么就问出来吧。” 杨牧抽了抽鼻子,“我…杀过人么?” 薛灿点头,抽出杨牧的剑比划了几下,“那时你才十岁,是一名弓箭手,好几个周人死在你箭下。” “我杀过人呐。”杨牧惊愕的摊开双手,还凑近鼻尖嗅了嗅,“怪不得我胆子大。” 薛灿怜惜的看着杨牧孩子气的脸,把剑按在他的掌心。杨牧急着又道:“我爹和我大哥,是不是都厉害的很。” “杨家满门忠烈,小杨牧十岁就能抗敌,你爹和哥哥当然厉害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