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明白:“丧事还能说气派?” 管家说钱老太爷过世的时候收到的花圈连那一半都没有。 并不是说唐老太太生前有多体面,主要是他家里刚得罪了人,有不少老爷少爷借机送花圈去超度他全家。钱府管家过去的时候,唐家收到的花圈从宅子里头摆到外头,沿着围墙铺了半圈都有。 “我替老爷太太吊唁之后就离开了,出来还撞见了缺德的,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恨,他竟然请了舞狮队来,一路沿街走,在唐家门前舞了好一阵。” 钱炳坤想了想,生意人顶多在买卖上打压,了不得了借这机会光明正大送花圈去恶心你,找人吹拉弹唱还不至于。 “兴许是帮会。” “怎么又扯上了帮会?” 钱炳坤呷一口茶,徐徐说道:“最近关于春风楼的说法多,我听了一些,那地方大概是有帮会罩的,挣的钱帮会要抽。她那么一闹,场子让衙门封了,要重新开张光准备就要不少时候,你想想这要少挣多少?再说就算重新开起来,兴许也不像之前那么生意昌隆。之前多少人借口赴宴实际是上窑馆,有了前车之鉴,以后谁家老爷少爷又频繁出入酒楼,他家里就该怀疑,开暗窑的还得推陈出新……本来躺着收钱的,却因她生出许多麻烦,人家不恨?” 乔氏再不喜欢唐家人,还是说了句公道话:“唐旭是不成器,春风楼也是个害人的玩意儿,活该被查。” 钱玉嫃在她后背上拍了拍:“爹只是讲明因由,没说帮会那头打击报复就对。这回事,春风楼后面的人缺德,二姑也不好,她本该教训表弟,迫其改正,哪有纵着儿子还去大闹书院的道理?” “女儿说得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她冲动之下揭了窑馆的底,那头生意黄了,肯定算她头上。唐家本就是风雨飘摇的,哪还惹得起祸?她哪怕真的恨透了窑馆,也该跟当家人商量看看,至少不能用这么直白的手段。” 年后发生的这些事,饶是钱炳坤这种老江湖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感觉每个人都在犯错,其中的一些环节但凡处理得聪明些,唐家不至于败得这样迅速,唐老太太也不会气死。 管家说马家去了两口人,就是马骏和他娘。 这位马夫人对唐瑶的恨意不比许太太少,她在丧事现场拉着唐瑶的手安慰道:“好姑娘,虽然你跟马骏退了亲,看你家遭遇这样的不幸我们还是心如刀绞,你啊可得振作。哦对了,骏儿之前在气头上,才说让你把他送去的东西全退回来,你家现在这样困难,他零散送过来那些东西就算了,只把聘礼退回来就是。” 马夫人说这个话,听起来好像宽容大度,实际是当着众人的面下唐家脸。 唐家那几个姑奶奶听着都嫌臊得慌。唐瑶也涨红个脸,却没底气顶回去,她知道家里生意出了大问题,哪还敢说我不要你可怜? 马夫人在唐家表现尚可,回去之后就忍不住笑,甚至因为太高兴给阖府上下发了一月赏钱。 “她真当自己是仙女儿!还敢看不起我儿!我骏儿哪里不好被她这样作践?……不过没关系,都没关系,她要退亲,我遂她意给退了亲,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嫁给什么人!” 前头因为看不起未婚夫把亲事退了,回身家道中落,现在想攀人家反倒攀不上,这说起来都是笑话。 本来以马骏对她的喜欢,即便唐家出事,马家也能给她个优渥生活。如今她亲祖母身故,总得守孝,这一年都不好再议婚事。等一年后,唐家说不好已经成了破落户,又能攀什么高枝? 唐家出事以后,乔氏说了几回:“枉她机关算尽,结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以前她挑选马骏,如今唐家落魄,反倒是人家看不起她。她当日拼死也要退亲,不知道料没料到今日这般光景。” 钱玉嫃看着刚才端来的核桃糕,轻笑道:“人风光得意时岂会想到落魄之后?就唐家这些人配在一起,要我说想不衰败都难。” 这一家的男主子不善经营,女主子护短护得不讲道理,少爷蠢笨,小姐自视过高…… 反正不是败在今天也是明天,迟早的事。 “可能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坏,我早就烦死他们,听说这事心里一点儿不难受,顶多有点唏嘘。比起他们家竟然败了,让人想不通的是二姑竟然没上咱家号丧。” 乔氏瞪她一眼,让仔细点说话,才道:“她在咱们府上碰壁太多次,包括这回唐老太太过世,我跟你爹都没过去,大房那头去了人,仿佛是缠上他们了。” 钱玉嫃压根不信她大伯救得了唐家,就现在这情况,谁都救不了,出手就是共沉沦。 别说钱炳坤,就为这事,谢士洲亲自过来了趟,告诉他岳父能不掺和最好不要,要是觉得亲戚之间该帮点忙,就等他事了之后给几千两接济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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