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淡粉色的立领对襟短衫,底下是条石榴红色的马面裙,带了套珍珠首饰,人让丫鬟扶着,站稳后正抬头看着燕王府的匾额。 起先,等着那些都以为这是王爷领回来的女人,心里还有点堵。 等她们看清楚从前面那辆马车里下来的谢士洲之后,有点堵就变成了十分堵,王妃险没站稳,更别说她儿媳妇秦氏。 秦嫣手一抖,险将儿子扔了。 “这是……” 燕王指着谢士洲对候在门边的家眷说:“这是本王遗留在外的血脉,之前被姓谢的一家收养,取名叫谢士洲,如今认回来,随我姓,叫盛士洲。” 他又让钱玉嫃过来,说:“这是洲洲媳妇儿,钱氏。” 他先介绍了儿子媳妇,才倒回来把王府这些女眷点了一遍,谢士洲态度算好了,他好好的喊了声王妃。 燕王拍他一把:“你娘没了,老子打算把你记在王妃名下,你该喊母亲。” 谢士洲这人固执起来是真固执,反正在他心里他母亲尚在,要认爹可以,认娘不行。他不改口,作为他媳妇儿钱玉嫃自然也不会拆台,便跟着见了个礼,喊了声王妃。 要说燕王妃的心情,糟糕不足以形容。 从盛惟安娶了她娘家侄女,她等于跟过继来这个绑到一起,现在王爷领回个亲儿子,还跟他这么亲近……要说王妃心里的滋味不就跟食了屎似的? 哪怕这个儿子亲娘没了,她也不是滋味。 她还只是食了屎,她侄女就跟整个人掉进粪坑里没差,铺天盖地都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想要昏厥的味道。出来接个人,天塌了一半,她根本没办法对认回来这个笑脸相迎。燕王高高兴兴领回个亲儿子,那她男人算什么呢? 秦嫣脑子里嗡嗡作响,王爷都带着人进府去了,她还站在原处。 还是嬷嬷小心翼翼提醒她:“人都进去了,您赶紧跟上,撑过这会儿回头再商量对策。” 秦嫣才回过神,她手抖得抱不住人,只能将儿子交给嬷嬷,咬咬牙挤出笑脸来跟上去。 燕王告诉王妃,庞渤去南边任职见到洲洲,送了信回来,他才向皇兄讨了旨意去接的人。 “那王爷南下以前怎么不说?” “一是当时尚不确定,二是唯恐节外生枝。你也不必怄气,这事除了庞家父子只皇兄知情,太后那边也没通知。”说到这儿,燕王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瞧着还挺早的,“王妃安排一下,收拾个院子出来,本王领他们进宫去给皇兄看看,也给母后看看。” 刚才都没有钱玉嫃插嘴的余地,她就听着看着。 等到跟着走出厅中,眼瞧着就要往外头去了,她才拽了谢士洲一把,做了个口型:就这么去呀? 谢士洲喊了声爹,问他要不要换身衣裳? “清早不是换过,还换啥?” “要进宫去见皇上跟太后娘娘,不得穿身好的?” 燕王扭头就走,说这样就挺好的。 因为坐马车的关系,都没拿最好的料子出来糟蹋,钱玉嫃是第一回进宫,还怕怠慢了宫里两巨头,等见着人,她就知道王爷爹口中的挺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着这一身,皇上立马就想到人在外面吃了二十年的苦,都不用说啥,他就心疼起来。 “这就是阿弟流落民间的骨血?站起来给朕看看。” 谢士洲本来跪着,听了这话就站起来,还在皇帝的示意之下往前走了两步。一般人进宫面圣,都不会直直的同皇上对视,眼神会稍稍放低,以示谦卑。 谢士洲的作风还比较淳朴,真就顶着这张脸跟皇上来了个深情对视。 就这张脸,和记忆中兄弟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样,皇上一看,就想到当年他刚继位,不管是朝中或者地方上都有不服的声音,很多回都是兄弟出面替他镇压的。尤其是十三年围场叛乱,弟弟替他挨了致命一匕,那时候人也才二十多岁,就因为伤到要害绝了子嗣。 看着这脸,皇上想起太多太多:“好,真好!真是天不负好人!” 皇上都站起来了,说要带侄儿去见太后,也让太后高兴一下。 这明显不是高兴一下嘛。 太后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忽然见着谢士洲的,她本来拿着串佛珠捻着,一见着人,手里的珠子都松脱了。太后也顾不得捡,站起来就要往谢士洲跟前走,拽着他看了又看。 燕王拍了傻儿子一把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