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愣然地望着那满满一杯红酒,眼眶又泛起酸热。 小几秒后,才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哀怜,又凄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无论如何,都掉不下眼泪。 她的唇僵硬地动了动,沙哑着声音,讽刺地质问他:“你还自作多情干什么?” 沈京墨眉心一拧。 她微微扬起下巴,倨傲地注视他,唇角绷了绷,又问:“为一个女人出车祸,值得吗?” 他眸色陡然一深。 “在icu里躺了半个月,值得吗?” 她声线轻缓下来,语气却是愈发的冷了,唇边笑意款款,却不夹一丝感情,“死了的话,值得吗?” “别说值得。” 她默默拿回了他手边的酒瓶,跟着打断他要出口的话,把刚才倒满了一整杯的红酒,都随手倒在了一边的餐碗中。 空了。 一丝不剩。 仿佛把过往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都倾倒而出,一泯成空。 她倒尽了最后一滴酒,晃了晃酒杯,冷声说: “你跟我都知道,不值得的。” “——陈旖旎。” 他终于冷硬着声音一口咬过她的话,似乎是被她激恼。 她言语中并未有讥嘲的意味,可却字字诛心。 她淡淡地转眸,看到他满脸的隐忍,红唇扬起,渐渐笑开了,反问他:“你说,难道不是吗?” “……” 他眉头紧锁住,目光也死死咬住她。 只字不说。 视线相撞之间,依然是潋滟与深沉的交锋。 然而那潋滟,却透着一种既柔软又复杂的漠然;那深沉,也更加的阴鸷晦涩,藏着无穷无尽,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以前,是为你哭过,我也自作多情过,你看到过的,没看到的,都有。” 她漫不经心说着,纤细手腕抬起,重新为自己斟酒。 这一回,她倒得小心又谨慎,只留了比常量还少的量,跟刚才那盈满了几乎溢出来的量比起来,简直轻若鸿毛。 冰凉的酒杯握在手心,那一抹猩红色,像是一捧鲜血,只盈盈地落在杯底。 仿佛是能让他们时隔六年,面对面地坐在此的所有仅剩不多的情分所在。 她举起酒杯。 透过还悬着液体的杯壁,去看对面的他。 像是在对从前过往,对过去的他,郑重地敬一杯酒,一杯可以泯去恩仇,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酒。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平静地说,抬起手腕喝酒。 唇刚挨到杯沿,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稍稍放下来,真诚地笑了笑:“沈京墨,为了一个女人出车祸,真的很不值得。真的不值。” “……” “我们之间,也早就不值得了。” 他深深地与她对视,眼中柔和不减。 “你想喝也可以喝点的。” 她指尖一挑,示意面前的酒,却又无奈地笑了笑,自嘲自己的不周到,“瞧我,都忘了。你最好别喝。” 他仍不说话。 她微微倾身,靠近他,眼眸略带笑,却是很认真地嘱咐:“雪大路滑,你如果开车来的,应该小心点。” 他看了她小几秒,唇角一绷,偏开了头,不去看她了。 抑制不住的,哑笑连连。 听到她这种既真诚,却又疏离客气到极点的关心,如同在叮咛一个第一次谋面的陌生人,他笑声愈发低哑,也愈发哀伤。 试想,但凡他和她还能再亲近一些,再留一份情面,或是退一万步讲,回到第一次见面那一天,她也不会是这种语气。 他又不由地想,如果回到那一天,他还要不要走向她。 还要不要?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