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一身窈窕旗袍,妆容比平时也增了三分明艳,比之从前,比之昨天,都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笑着看了看他,也不做理会了,抓紧手头,力争快点儿做完今天剩下的一点工作,便又伏案过去,一剪一剪地按着画出来的线裁剪了起来。 那刀刃声音清脆地开合着,破开了布料,贺寒声突然觉得,他和她之间,也被这么生生地一刀破开了。 变得更遥远。 也更加的触不可及。 他看着她认真地裁剪,随着布料一寸寸在她掌心坠落,她肩背与腰臀漂亮的曲线,也一点点在他面前沉沉浮浮。 她就像一道可望不可即,安静葳蕤的剪影,嵌在汹汹雪色中,和着一缕昏黄柔软的光线,共同构成了一副工笔落成的画。 “陈旖旎。”他突然出声。 “嗯?” “如果没有沈京墨,”他抿了抿唇,再三犹豫还是开口,“我们,有没有可能?” 陈旖旎依然有条不紊地挥动着剪刀,那柔软的布料在她手中千变万化,最后徐徐落在工作台上。 她头也没抬,也不作答。 直到最后一刀落定,她起身,放下剪刀。 迎上他深邃的视线。 她唇边染上一抹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偏生是一身玲珑旗袍,明艳妆容,眉宇之间媚色天成。 她瞥了他一眼,又遥遥地望了眼不远的窗外。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下来了一大一小的两人。 男人牵住小孩儿的手,直往她的方向而来。 她穿上大衣,拎起了包,对贺寒声最后笑了笑: “我下班了。” 贺寒声一直目送她出去。 橱窗外不远。 着一件烟灰色长大衣的男人,一手牵住星熠,一手揽过了她的腰。 沈京墨眉眼低沉地靠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句,应该是问她工作的事。然后沈京墨下意识望向了设计室的橱窗。 这里毫无遮挡,沈京墨一眼就看到了贺寒声。 男人眉间依然簇着温柔笑意,眼神却是冷冽无比的警告,透着寒。 只是一眼,他就转过身,带着她和星熠,就往不远的车上走。 贺寒声神经紧绷了一瞬,见她走远,才渐渐舒缓下来。 她早就回答过他了不是吗。 ——要是他们能发生点什么,三四年前就已经发生了。 何必等到现在。 * 经过一个广场时,星熠趴在窗边吵吵了起来:“爸爸妈妈——圣、圣诞树!” 这是沈京墨上次带星熠去击剑馆的路上经过的那个广场。 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这棵三层楼高的人工造景圣诞树就已经举行过了亮灯仪式,一时熠熠生辉,仿佛身披星芒。 沈京墨今天带星熠去游泳了,小孩儿玩得开心也累得够呛,那会儿在车上已经睡过一觉了。 陈旖旎正在回手机消息,从副驾驶的车窗顺着星熠指着的方向望出去。 她一时也感到惊异。 真的很美。 沈京墨不由地放缓了车速,变道驶入旁侧一条近路,最后稳稳地踩了脚刹车,停下。 他也跟着她的视线望出去。 “好好看,好漂亮——” “妈妈,我们下去看圣诞树嘛!” “爸爸——” 车内空间有限,这会儿全塞满了孩子的声音,她一时头脑嗡嗡作响。 陈旖旎工作忙了一天,听闻他们父子俩也玩儿了一天没吃饭,他们还没吃饭,陈旖旎准备回头说吃过饭再过来看。 一转头,就撞入一双深沉温柔的眼里。 仿佛要溺毙她。 沈京墨静静地凝视着她,轻笑着问: “要去看看吗?” 他可真是会跟孩子胡闹。 她记得每年圣诞节,sr大楼外的造景圣诞树,可比这棵大多了,也漂亮多了。 “要——我要!”星熠又在后面嚷嚷,怕陈旖旎不答应似的,一直撒娇,“妈妈,我们下去嘛,下去看看嘛。” “星熠,”沈京墨转了下头,沉了沉声,对星熠说,“听妈妈怎么说。” “要听妈妈的话呀,”星熠仰起小脸,天真地问,“爸爸也要听妈妈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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