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七十了,眼瞅着能当上村里最大的一个耄耋老家翁,可谁知道从宋老三家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咋的平地就摔了一跤,等抬回屋脸都青了,喊了郎中来给看的时候就不行了,最后连一句话都没说,也跟着走了。 刚脱下去的孝服又得穿上了,吹鼓手重新请了回来,人家还都没出村儿呢,谁能想得到这宋家又走了一个呢? 按说宋兴忠这么大岁数了,走的应该算是喜丧。可是这走的实在是太突然,太奇怪,就算按照喜丧办,别人脸上也都是一抹沉重的神色。 “老大疼老三,老三走了,这当哥哥的心里难受,就跟着去照顾弟弟了。” “可拉倒吧,宋老大疼也疼不着老三啊,要说谁家对老三好,那也是宋老四家,人家一家子过的好着呢。” “废话,宋老四那身上可有皇上封的官儿,沾了龙气的,谁走了也轮不着他。” “你们说这宋老大,怎么就突然走了?这刚头七……别是宋老三回来的时候硬是把他哥带走了吧?” “那为啥就带大哥呢?” “你们不知道?当初宋娇杏那事儿,听说是宋老大的主意……” 这满村子的流言蜚语中,宋兴忠也躺进了自家祖坟。宋老二宋兴孝回到家就病了,掰着牙关灌了好几副药才把人又拽回来,但是气色明显没有之前好了,甚至经常颠三倒四的说话。 “怕是宋娇杏死的不甘心,把他们都带走了……” 宋兴义和老五老六家,办完了大哥的丧事连水都不想喝,直接上了马车回去了县里。当看见自家门口的石狮子,一车人才松了口气。 “都说是宋娇杏回来了,这给我吓得……”五奶奶歪在炕上直按胸口,“你说怎么就这么寸呢,正赶上头七回门,哎哟,我这心里这个慌。” 宋李氏啐了口,道:“什么宋娇杏回来了?就是心虚。他们若是不出那馊主意,能有后面一出出的?那人说什么来着?娇杏让她娘卖去了做那行当的人家里……我瞅着啊,他们早晚得闹去吴氏娘家。” 五奶奶叹气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回村儿了,还说什么落叶归根,一想到村里那群人,我就怕自己活不到归根的寿数。” 六奶奶道:“你在镇上买了房子,不回去好歹还有地方住呢。我家那个跟我念叨好几天了,说是也想在镇上买个院子,只是如今买比当时贵了不少。” “贵也得买,总比跟村里呆着让他们折了寿数强。对了四嫂,我给你家李盛每个月点儿钱,让他隔几天抽空去我家瞅几眼就成。尤其是这种天儿,总是麻烦他去给烧屋子,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原本着是想跟那边就说的,可谁知道出了这么多事儿……” 宋李氏道:“那李盛是二妮儿买的,你得去问二妮,我不好在这中间做主。” “那一会儿我去问你家丁香。”五奶奶勉强撑了一会儿,就道:“不行,我得先回去睡一会儿,这半个月给折腾的,我的个亲娘。” 宋丁香也累的不行,主要不是身上累,是精神上累。她先去奶娘那边看了看俩孩子,那俩孩子晚上看不见亲娘,哭了好几次,幸亏其他几个孩子都懂事,跟珍珠和奶娘一起哄最小的这俩,好歹熬过了这半个月,把爹娘盼回来了。 “夫人,您换下来的这身衣服烧了吧。”珍珠道:“毕竟是接了阴气的,放在家里不吉利。” 宋丁香摸了摸孩子软乎乎的小脸蛋儿,摆摆手道:“你去跟我娘我奶奶商量,烧衣服这事儿我可不敢做主。” 可没想到宋李氏竟然一口答应下来,不但敛罗了自家的衣服拿去烧了,连五奶奶六奶奶家的衣服也没放过。 “去去晦气,如今也不是往年,一身衣服还是换的起的。” 看了一会儿孩子,又吃了碗热乎乎好消化的疙瘩汤,就算是宋丁香也疲累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周一诺心疼的不行,直接把人从奶娘那屋里抱出来,往旁边小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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