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也是真的好,但他冷下来也是真的冷,不在乎的时候看都不多看一眼。 谢忘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让他看得上的,容貌身材不出众,和家里也不亲,在她身上无利可图。 “我想他应该没这个心思。我之前请他吃糕,这可能是回礼吧。”谢忘之笑笑,“我信他。” 楼寒月没见过长生,只能信谢忘之,沉默片刻,率先下筷子:“别管了,吃鱼吃鱼。” 第一筷下去,接着就停不下来了。炖鱼吃的就是个热和鲜,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下去,汗都能蒸出来,别说还额外加了茱萸油和胡椒。汤汁乳白,浮着几星茱萸油的红,鱼肉白嫩,绿叶菜在汤里起伏,有荤有素,勾得人心痒痒。 等一锅鱼汤分完,三个女孩都吃得有点撑,姚雨盼其实不怎么能吃辣,吃得嘴唇红红的,满脸泛红,微微长着嘴吸冷气。 楼寒月看见就想笑,随口笑了她几句,气得姚雨盼脸更红,作势要打。楼寒月赶紧躲,边躲边收拾碗碟。 碗碟收拾好,炭扑灭,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去准备午膳。小宫女一般只能打打下手,三人赶到尚食局,刚好看见厨房门口杵着张典膳。 一看见谢忘之和姚雨盼,张典膳眉头皱起,招招手:“忘之,雨盼,你们俩过来做。”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有点懵,齐齐应声,小跑过去。 “清思殿刚来传膳,说是七殿下点名要你做午膳,没给膳单,你自己看着办。”张典膳在谢忘之肩上敲了一下,再敲姚雨盼,“丽正殿那边太子妃娘娘害喜难受,想吃酸梅,你去做。刚来传话,还没来得及找你们俩,倒是来得正好,手脚都快点。” 刚刚吃鱼时才说过东宫的事儿,这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姚雨盼有些惊喜,连忙应声,小跑着去找酸梅。 谢忘之没什么喜的,她还挺愁。她会做的菜其实不多,多半是各种花样的点心,但这是正儿八经传的膳,她总不能做一堆糕点,完事让人带话说“殿下,您吃糕点吧,吃饱就行”,何况她还压根不了解七殿下。 她想了想,小声问张典膳:“典膳,七殿下还说了什么吗?” “别的?”张典膳想了想,还真有,不过这俩字太平常,她没注意,“是有。七殿下说,要全熟的。” 谢忘之懂了。难怪非亲非故素未谋面,突然点名要她准备午膳,这是上次吃了夹生的樱花糕,憋了这么久,找着机会报仇来了。 不过七殿下没当场发作,敲打她都这么迂回,可见性子不坏。那道樱花糕得算是自己不慎,谢忘之没有怨言,开始想该做些什么。 还没封王建府,那就是还没满十五岁,但能有这个传话的心思,应该也不小,谢忘之猜七殿下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自己挺喜欢吃肉的,自然而然觉得他也喜欢,想了想,决定做个羊肉汤,搭面饼吃。 面饼厨房里有现成的,不用管;羊肉汤也容易,新鲜的羊肉焯一遍水,炖上就行。肉汤炖着,谢忘之拌了两个素菜,再动手做樱花糕,蒸上时死死盯着火,心说这回她一步都不动,再不熟那就是锅有问题。 然而事与愿违,樱花糕上锅没多久,外边进来个内侍,掐着尖细的嗓子,开口催酸梅糕。 丽正殿那边有规矩,谁做的膳食,谁就得跟着去,吃着合口就赏,不合口就罚。谢忘之觉得这规矩莫名其妙,合不合口是自己的事情,但既然是东宫规矩,她也不去触霉头。 本来姚雨盼跟着去就行,但她今天贪多,多喝了一碗鱼汤,又不能吃辣,没多久前就觉得肚子不舒服,总不能去把人拖出来,让她这么去丽正殿。 张典膳和来传膳的内侍纠缠半天,那内侍也是个实心眼的,死活不肯松口。张典膳想了想,一拉谢忘之:“她和做酸梅糕的那个同屋,手艺也好,让她去,行不行?” 内侍面露难色,张典膳再接再厉:“到太子妃娘娘面前,您就说做酸梅糕的宫女身子不适,实在来不了。若是吃着不合口,和这孩子说,她能听懂,也能传话。” “……行吧。”内侍看看谢忘之,点点头,“跟我走。” 丽正殿有点远,谢忘之本来不想去,但张典膳和内侍都敲定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老老实实地拎着食盒,跟着往外走。 她和来传膳的内侍不熟,两人又都不多话,谢忘之沉默地跟在内侍后边,走在宫道上,计数着脚下的石板。 天冷,大雁都飞尽了,碧空上一轮泛白的太阳,呼吸时能看到轻微的白气,一转眼就消散。宫里的野猫都懒得动弹,宫墙上干干净净,再没有猫跑过的窸窣。 谢忘之忽然觉得有点寂寞。 沉默地走了一阵,进了丽正殿,太子不在,太子妃坐在榻上,扶着宫人的肩膀,正弯着腰在吐。好在她没吃什么,吐也吐不出什么,只是听着犯恶心,殿里倒没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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