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驹撞进儿媳的肚中,醒来后觉得自己的宝贝金孙已经十拿九稳。为孙儿的前程计,施老娘掰着手指开始划拉家里一亩半分地,家中的穿衣吃食都要省减个大半,眼看着要过年,几个丫头的新衣就不必再裁了,大伯家欠的银钱也要一一收回来,大郎山里猎来的野物再不好可着心打牙祭,少不得一一都带到市集换成铜钱…… 施老娘这么一抠索,三姐妹里阿叶年长懂事,柔顺应下,没有半点的二话;阿萁居二,也已懂得柴米油盐样样不易,不过略略有些不服;只小妹阿豆年不过五,还不知人情世事,性子又野,兼之左邻右舍频频打趣,满腹幽怨委曲。 施老娘不是慈和绵软的脾性,哪容得小孙女在家中闹腾,狠狠将她喝斥了一顿,骂得阿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倒不过气来。施老娘犹不解气,顺势将全家上下都骂了一通,直把一家人骂得有如一窝鹌鹑,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施老娘大获全胜,斜着厉眼,拍着桌板,道:“你们一个个的,等老娘蹬腿了再来作怪。” 施大郎虽然生得人高马大,性子粗豪爽快,却是个十足十的大孝子,赔着小心哄着施老娘消气。施家娘子陈氏也是个柔弱可欺的,见自己婆母气成这样,抹着泪赔着不是,深感是自己教女无方,差点没哭出一缸眼泪来。 施老娘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道:“这家中没了我,还不知如何吃糠咽菜呢,不念我的好,倒把脸皮子往后脑反骨那一掀,做起白眼狼来。” 阿叶想起自己祖母的强悍,深深地叹口气,走神间阿萁已经糊好了窗纸,正拿袖子轻轻压着,好让窗纸更贴服一些,末了拍手笑道:“这下可好,再不必拿草团堵风口。” 阿叶脸上却毫无喜色,想了下祖母回来后定要大发雷霆,不禁打了个哆嗦,细心地将妹妹头上粘着的一缕灰尘拿掉,嘱咐道:“要是嬢嬢跟你生气,你万不可顶撞。” 阿萁黑亮的双眸一闪,她心宽,没有一点的惧色,笑呵呵应下。 新糊的窗纸微黄透亮,挡去了风霜侵袭,屋里好似暖和了好多,姐妹二人挨着头隔窗看院中那株香橼树,虽模糊只有依稀轮廓,那抹绿却是透窗而入,静谧而又美好。 “阿豆小儿家家贪新图好,我旧年那件冬衣只穿过两回,收在箱中还是簇新的,改改给阿豆做新衣。”阿叶搓搓手,屋中明亮,又没寒风钻进来,她感觉自己的手软和了些,拈针引线再不僵板。话毕,又担心自己只为小妹打算,却将二妹忽略了过去,当下大感不安,扭过头,轻声问道,“二妹,可好??” 阿萁笑起来,道:“阿姊知晓的,我不图新衣。”她说着跳下小木凳,风风火火地拿来扫发帚,仔细地将碎窗纸扫进簸箕里,又一阵风地出去要将纸埋进灰膛里。 阿叶跺脚,追上拦道:“好好地埋进灰里作甚?还可以引火呢。” “放在灶前引火,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嬢嬢我换了窗纸?”阿萁理直气壮道。 阿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拿指轻点妹妹的脑门:“刚才的胆气哪去了,还知晓怕。” 阿萁笑:“我是不怕挨骂的,不过,少生些事总是好的,嬢嬢叽咕起来,那是没完没了。” “这如何混赖得过去?嬢嬢一进屋,难道看不见新糊的窗纸??” 阿萁得意道:“嬢嬢现在忙得前后脚跟打架,哪会盯着窗看。” 施老娘这些时日一心扑在儿媳与未来孙儿身上,再加大年将近,忙忙碌录的,一天到晚不能得闲。 阿叶笨嘴拙舌,虽听着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眼睁睁看着妹妹将碎窗纸全都埋进了灰膛里。事已至此,她又摆不出恶面孔训人,只得让沾了一身浮灰的妹妹展臂站好,拿掸子掸掉她身上的灰,念叨道:“脸上花猫也似得全是黑灰,将水洗洗手脸,天寒地冻的,水刺骨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