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打得一手好猎,阿娘也有好针线,虽不富裕,不曾挨过饿,也不曾挨过冻。” 沈娘子听后,更喜她的不卑不亢,不故作可怜,再看看江石立在一边,如松如柏,不见半点的胆怯,又看他们亲密无间,也以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小儿家。 “佳节热闹不夜天,桃溪虽是弹丸之地,流水汤汤依依人家,元宵也有别样的景致。你们卖了闹蛾儿有空闲,也去看看花灯,猜猜灯谜。”沈娘子声音清婉,令人如沐春风,她忽想起一事,笑着对一个使女道,“清风楼食手裹得好汤圆,你叫厨下煮些汤圆来,江小郎和施小娘子尝一尝,添添圆满吉意。” 江石和阿萁一愣,阿萁红红的脸,有些不敢受,又觉沈娘子亲切,令她生起亲近之意。 沈娘子看她神色灵动俏趣,冲她一眨眼:“芝麻流心,桂花枣泥,又香甜又浓郁,旧年元宵节清风楼临街卖汤圆,挤了好些食客争抢。你们不尝上一尝,岂不可惜。” 江石笑道:“谢沈娘子款待,却之不恭。” 使女早搬来月牙凳请二人坐下,又奉上各样干鲜果子和酥糖点心。江石心道:世间人,十之八九先敬罗衣后敬人,沈家家大业大,沈娘子当家主母平日交结之人非富即贵,待我们这些褐衣泥腿殊无半点轻视,实在难得。 沈娘子也在心中诧异:不知怎样的人家才教出这对小儿女,纵是农野人家,又岂容人小觑?她本就有怜惜之心,说了几句话,又生爱才之意。唤过小使女低声吩咐几句,笑着对江石和阿萁说起闲话家常。 厨娘不稍多时送了汤圆上来,玉白莲花碗里装着糯白滚圆的汤圆,引得人食欲大开。沈娘子看着他们看他们无猜无忌地坐在那,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由会心一笑。窗外一片喧腾,似有流光飞舞,本是举家团圆欢庆之时,却也有各样别离。 阿萁吃着汤圆,好似身在梦中,恍恍惚惚地想:自己就跟话本里的书生渔人一般,误入什么仙楼,所见所闻早已不是人间,连着碗中的吃食都非凡物。 “沈娘子,你人真好。”阿萁看着恍如神仙中人的沈娘子,脱口而出,“莫不是神仙托生的罢?” 沈娘子一愣,几个使女纷纷掩嘴笑起来,江石也感好笑,又看她一语出口,面上绯红,没忍心笑她。 “我算得什么神仙托生,将来施小娘子得遇贵人奇士,方知什么是神仙之姿。”沈娘子伸手轻抚一下她的发髻,笑着道,“我与施小娘子也算有缘呢。” 阿萁更不解:“沈娘子,我们怎个有缘法?” 沈娘子被逗笑,道:“你我的缘份……我有一个故人,身有要事迟迟未归,你与他五百年前是一家,这算不算缘份?” 阿萁想了想,老实地摇了摇头,道:“定是沈娘子太思念故人,才会移情,不过施姓百千上万,算不得有缘。” 沈娘子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思念故人之时,恰好遇见了施小娘子,这算不算缘份?” 阿萁又想了想,笑点头:“这方算得缘份。” 沈娘子取出两枚坠子,道:“今日不敢多留你们,免得你家里大人担心,改日得闲,我再遣人接你家来说话可好?” 阿萁小心接过坠子,道:“沈娘子,您要是不嫌弃我年小,又没什么见识,我定来陪您消遣闲话。” 沈娘子笑点了点头,让阿素将钱匣给江石,领二人出了清风楼。阿萁空着两手,晃了晃头,清风楼重又闭上大门,两个铁塔似得护院守在那,不许闲人靠近,楼内戴花冠的沈娘子重又隔在云端,令她怅然若失。 江石携住她的手,道:“可是不舍,他日,我们定再能与沈当家沈娘子一同闲话。” 阿萁歪着头,叹一口气:“这一趟怕不是用光了一年的好运道,卖光了两篮的闹蛾儿,又识得沈娘子,福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