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听到问话,夏秋和夏云两个面面相觑,脸上都有几分迟疑,安氏心里一沉,按下了喷薄的怒火,只沉声问着:“只管说!” “是!”夏秋往前弓了弓身,放轻了声音:“今儿一大早,老爷那头便传来消息说让把鸢儿那丫头给抬一抬。” 这才第一回便让大老爷亲自开口,想来鸢儿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手段。 “呵,”安氏冷笑几声,心里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缕凄凉。 抬人?抬什么人,抬给儿子准备的妾室被老子用了吗? 老爷向来冷静自持、温和儒雅,当年她第一回见到宁公时就十分满意,满心的等着出嫁,婚后也曾你浓我浓的过了不少甜蜜日子,随着宁凝出生后,老爷便开始时常宿在外头,后头姨娘慢慢出现,这一晃也过了这么多年,只没料想到,如今,他竟然连儿子的人也抢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哪里还有脸? 夏云见此,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那如今怎么办?” 若是依着安氏原本的脾性自然是要狠狠收拾一顿这个背主爬床的丫头,只是方才脑子里闪过了一团亮光,安氏顺着那光细想了想,最后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丫头竟然想爬床,那本夫人就成全她。” “夫人。” 夏秋、夏云见她还笑得出来,不禁担心起来。 夫人莫不是被气得失心疯了吧? 端着盆子进来的莫姑姑恰好听到这句话,不禁含笑应和了一句:“夫人心里有主意便成,左右夫人地位稳固,这些贱蹄子不过是蹦跶蹦跶,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倒不如全了大老爷的面儿,得他夸赞,再把人给丢去窝里斗上一斗,自有的她苦头吃。” 若是大夫人像别的妇人一般,娘家远又比不得婆家有势力,被当家的偏心自有些苦头吃,但安家在朝里位高权重,且她又是嫡女,大小姐又是皇贵妃,便是大老爷做得再过分那也是丝毫动不了夫人的根基,除非他是准备跟贵妃娘娘翻脸才是。 如今贵妃为君,宁家为臣,她的生母自然是分量举足轻重,何苦去跟几个妾室置气,那不是平白丢了身份吗? 安氏听得若有所思,赞赏的看了莫姑姑一眼:“姑姑不愧是经历颇多,方才本夫人也是如此想的。” 那兰姨娘不是整日上蹿下跳的欢吗,正好她送个姐妹去与她作伴,想来往后也不会寂寞才是。 莫姑姑把手中的盆子放在那屏风处,轻柔的拧了帕子过来,得意的撇了撇夏秋、夏云两个,道:“夫人用温水敷敷脸吧,等敷完后人也精神得多,再去收拾那起子小贱蹄子便是。” “姑姑说得有理,”安氏这会对莫姑姑信服得很,敷完了脸,又让夏秋、夏云伺候她换了一身大红色的常服,浅浅的在头上插了几支玉钗,画了个精致的妆容,见铜镜里的人影虽模糊,但那份贵气雍容尚存,满意的点点头:“去传那小蹄子吧,顺道把兰姨娘叫来。” “是!”夏秋应了下来,正抬脚要走,却又有些迟疑:“夫人,那兰姨娘都好些日子没过来请安了,若是她推诿不肯过来又如何?” 只听安氏冷笑一声:“她若是不肯过来,那便传我的意思把十少爷带过来养吧。” 正妻养庶子原就是天经地义,只安氏看不上兰姨娘母子,是以向来不管他们,那兰姨娘如今上蹿下跳的不就是仗着生了个庶子吗,只要她拿捏住宁泽,兰姨娘便是有再多的诡计她也是不惧的。 安氏顺口笑着说道:“看来那药还是很有用的,都这些年头了也不见那贱蹄子再怀孕生子,眼巴巴的守着一个跟命根子一般,可惜终究是无用功。” 夏秋听了个一字半语的便出门做事了,夏云低垂着眉眼当做没听到,只莫姑姑接了两句:“那可不,这些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在府上吃香喝辣的过了这些年也是福气了,哪里还敢多加妄想,便是心贪不足,也是一个自取灭亡的结果,夫人,这鸢儿……” “自然是按旧办事。” 这府上的一切都合该是她儿子的才是,怎能让一个又一个的庶子出来威胁到她儿的身份地位,尤其是这种背主的丫头,生下来的孩子定然也随了她,是个养不熟的。 倒不如被扼杀在还未开始的时候为好。 莫姑姑笑意加深,腰弯得更低了些:“那老奴这就去办。” 安氏满意的点头,在她身后垂着眉眼的夏云身子微微一颤,无人看见的眼有些不忍,又有些复杂,最终都变成了麻木。 夏秋得了安氏的话,心里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先是去下人房里通知了鸢儿,在跑了一趟思兰院, 那思兰院里,兰姨娘的贴身丫头明心正守在外头,见她笔直的走了过来,依然神态倨傲的吐着瓜子壳,眼里眉梢带着几分嘲弄:“哟,这不是主院的夏秋姐姐吗,今儿怎的有空过来咱们思兰院,莫非是大夫人有何吩咐,哎哟你来得真是不巧,我们姨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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