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截了去,“就是啊,爹爹也很厉害的!” 宁逸风这才高兴,举杯笑道,“来,继续喝。” 家宴过后,宁姒回房梳洗了一番,本是要睡的,却见月辉自窗外洒进来,屋内亮堂堂的,惹得她心痒。 于是披衣而出,在后院的小径上慢慢走着。 晚风微凉。 吹皱了池面上的银辉。 宁姒见池塘对岸树影婆娑,暗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便不打算过桥,只撑在栏杆上吹风。 忽地,对岸传来一阵埙声,呜呜咽咽的,听着凄凉。 宁姒先是一惊,随后凝神往对岸看去,一道人影倚在桥边。 上了桥,宁姒慢慢走过去,见那吹埙之人是江临初。 “吵到你了?”江临初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过来。 “不吵,还挺好听。”宁姒略歪了歪头,“江师兄到这僻静之地就是为了吹埙?” “嗯,在这里奏埙,不会吵着你们。”江临初侧过脸来,忽地一笑,“幼时亡母所教,已经生疏许多了。” 宁姒听明白了,江临初这是触景生情了。今天是团圆的佳节,他却亲族零落,孤身一人。 大概因为思念与孤寂,让他看起来比平日沉静些。 “宁妹妹若是不嫌弃,不妨驻足一听,正好我也缺个听众。” 宁姒莞尔,“好。” 江临初将骨埙凑在嘴边,又是一曲奏出,呜咽如悲泣声,仿佛将心事付诸一曲。 曲毕,江临初眼底好似湿润了些。 见宁姒看过来,急忙转过脸去,翻了衣襟,却没寻到手帕。 这时一张叠得齐齐整整的手帕递到他面前,宁姒轻轻抬了抬手,“给你。” 江临初抿抿唇,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说,“让宁妹妹见笑了。” “想念家人并不丢脸啊。我曾经离家千里,想念父母想得不行,哭了几回,夜里偷偷哭的。” 江临初听出宁姒在开解他,“……其实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好过多了。” 宁姒静静站着,等他下文。 “在母亲那里,我是她的负担。在舅家,我是拖油瓶。舅家葬身火场之后,我又成了灾星……能有如今的安稳,我已经十分感念。” 宁姒一惊,她是头一回听说江临初舅家的事,便多问了一句,“那个,起火是怎么回事?” 江临初犹豫了一下,回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守灵,实在困了,就小睡了一会,结果醒来时就看见到处都是火光。据说是舅舅烧纸时和舅母起了争执,然后打翻了火盆……” 宁姒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临初也有些尴尬,他很少与人说这些往事,毕竟说出来就像倒苦水。 有的人会居高临下地可怜你一下,有的人却会觉得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总之都不是他想要的。 “江师兄你学问好,将来考取功名了,成家立业,自然便会有亲朋好友。” 江临初听见这番笨拙安慰,心中微暖,笑道,“便借宁妹妹吉言了。” “江师兄,这次秋闱准备得如何?” “老师看过了我的文章,说这几天可以歇一下了。” 宁姒抚掌笑,“那就好!” “对了,你这手帕,我洗过之后就还你。”江临初捏着手帕,脸上泛起薄红,夜里却看不大出来。 宁姒摇摇头,“那倒不必,也不脏。” “不不,我用过了,哪能直接还你……” “那好吧,我要回房了。” 江临初点头,目送宁姒走远。 …… 翌日,江临初身边的小童传来消息说,已经联系上一位经验丰富的掌柜,约好了面见的时候。 于是立马收拾好了自己出门去。 盘下的旺铺只与西山书院隔了两个街口的距离,来来往往的书生极多。 江临初坐上马车,去了铺子。 到了铺面门口,江临初抬头望上一看,空空如也,便寻思着什么时候去做个门匾来。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江临初侧过头来一瞧,是姜煜。 这个耀眼夺目的状元郎,他只见过两回,如今是第三回。 第一回是状元游街的时候。 姜煜骑着马儿不紧不慢地驶过大街,面带微笑地接受百姓们的欢呼赞扬,日光洒在他的发上,有一层暖棕色的光晕。 第二回是看见姜煜送宁姒回府。 宁姒下马车的时候姜煜立马中断对话转身去扶。江临初那时候就知道他和宁姒关系好。 如今他又不知为何找上自己,江临初疑惑却不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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