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则有些焦急,蹙着眉瞪了少年一眼,少年抽空瞧了眼嘉明,手下的琴音渐渐自如了些,仿若泉水叮咚,越发流畅起来。 众人微微提着的心也渐渐放回去,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见血,哪怕这少年与他们非亲非故,也不愿见他因献艺不成而丢了命。 幸而这少年渐入佳境,琴声悦耳动听,叫皇上眉心微微舒展。 一曲毕,皇上笑道,“你多大了?叫什么?” “回皇上,草民刚满十六,姓庄名玉,美玉的玉。” 庄玉,庄玉,连名字也像极了姜煜,宁姒微微蹙起眉,姜煜却捏了捏她的指尖,仿佛在安抚她。 “你是嘉明的琴师?”皇上略带压迫的眼神落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庄玉不敢看皇上,也不敢看嘉明,叩首答道,“回皇上,草民是郡主的琴师。” 话音刚落,身上的压迫感陡然消散了些,皇上笑得慈祥,“来人,赏下去。” 庄玉领了赏,躬身退下。 宁姒好奇地多瞧了他一眼,轻声问姜煜,“看来真的不是面、首?” “难说。” 这时三皇子出声道,“父皇,我怎么瞧着方才的琴师有几分像姜公子?” 皇上瞪他一眼,轻斥了声,“不得无礼!” 三皇子与婉宜公主一母同胞,平日里也是极受宠的,并未被皇上的瞪视吓得闭上嘴,反而提议道,“父皇,儿臣觉得姜公子生得更好,琴艺自然也是更好,不如姜公子也弹上一曲,好叫我确认一下?” 宁姒一惊,心知三皇子这是在刁难姜煜。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三公主为难了她,三皇子也来给姜煜难堪。 姜煜按了按宁姒攥起的拳头,正要起身,这时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来,“父皇,姜公子贵为大将军之子,哪里能和琴师之流相提并论?婉宜觉得,姜公子就不必献艺了吧。” “阿姊,给父皇献艺难道还折辱了他?”三皇子不满地噘嘴。 “那你来为父皇弹上一曲,父皇一定更为高兴。” 三皇子顿时闭上嘴。 皇上笑道,“不听琴了,大好的节日总听琴音多冷清 ,不如欣赏歌舞,众爱卿觉得呢?” 众人纷纷应和,没一会儿,便上来几个红裙舞女,挥舞着长袖,身姿绰约,转得众人眼花缭乱。 方才那段小插曲便过去了。 宁姒悄悄看了眼姜煜,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在想什么,嗯?” 宁姒慢吞吞答,“方才三公主那般帮你解围……” “她就是不帮,我也有法子应对。”姜煜看上去并不领三公主的情。 筵席过半,皇上携着皇后离了席,各家的公子小姐都觉得自在了些。 宁姒案上的茶壶空了,一名宫女前来为二人添茶,却一时手抖,将茶水浇到了宁姒身上。 姜煜挥袖将宫女拂开了些,半抱着宁姒问,“烫吗?”说着,还伸手掸去了她衣襟上的茶水。 “温的,没事。”宁姒起身道,“我去换一身衣裳。” 姜煜也跟着起身,“我陪你。”随后从茶蕊那里取来了包袱。 宁姒悄悄看了眼旁边的爹娘,脸颊泛起羞红,“你就陪我走一段路,之后在门外等我就行了。” 仿佛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的说法,叫姜煜忍俊不禁。 这时三公主却端着酒走过来,面带歉意地对姜煜说,“三弟不懂事,我作为姐姐,特来向姜公子赔罪。” 待她说完,宁姒衣襟上的茶水渐渐凉了,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道歉不必,在下要陪未婚妻去换件衣裳,失陪了。”姜煜起身便要走。 三公主急急拦住他,“姜公子,宁姑娘换件衣裳而已,一个人去也是没事的,若姜公子不放心,我可以遣几个人护送她。只是婉宜敬的这杯酒姜公子若是不喝,便是不曾原谅婉宜,叫婉宜心中难安。” 宁姒冷得牙齿打颤,实在等不了了,“阿煜哥哥,我自己去换衣裳吧。” 姜煜却拉着宁姒的手不松开,看着婉宜公主的目光转冷,忽而一笑,接过婉宜的酒杯,手一抖,酒水洒到袖口上,“三公主,实在抱歉,在下不慎湿了衣裳,也要去换一件了。借过。” 随后解下披风,将宁姒裹住,温声问她,“有没有暖和一点?” 宁姒点点头。 姜煜的举动仿佛一个巴掌扇到了三公主的脸面上,叫她牙关也咬紧了,却强撑着温柔的笑意,目送姜煜宁姒二人远去。 待出了暖融融的大殿,一阵寒风迎面刮来,宁姒又打了个哆嗦。 姜煜揽着宁姒,笑道,“姒儿妹妹这身子有些单薄啊,该多吃点了。” 宁姒抬眼看姜煜,“你披风解给我了,冷不冷?”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