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想着,可她并没有再问,心底模模糊糊的知道这事不该问了。 一顿饭吃得很慢,可好像又很快。 她听见爹说:“福姐儿,我要走了。” 她很困惑:“你要去哪儿呢?” 爹没有说话,在静默中,她渐渐想起了一张脸。 青黑的,被脏臭的水泡肿了的脸,已经扭曲到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知道爹要去哪儿了。 铺天盖地的悲伤瞬间淹没了她,她大哭道:“爹,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你不要走。” 爹还是什么也没说,可她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良久,她擦干眼泪,带着丝泣音道:“你要记得常常回来看我呀。” 恍惚中,她看到爹好像点了头,又好像没有点头,爹的身影融入黑暗,倏忽一下消失不见了。 一转眼,她茫然的趴在娘的背上,怀中还有一个冷掉的烤红薯。 啊,她记起来了,这是她亲爹死后一个月,那时她还只有七八岁,娘攒了钱,带着她去给爹上了坟,天上只有几颗很淡的星子,没有月亮,娘背着瘦小的她,一起回家。 连娘鬓边的白发,都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在风中轻轻地飘着。 这条路很长很黑,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娘背着她,在黑夜中行走。 她将头埋在娘脖子里,依恋的嗅着那刻入她记忆深处的臭味,一遍遍的轻轻喊着:“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有小可爱送了营养液,还没搞清楚怎么看是谁送的,不过谢谢啦 第22章 赵朋的丧事办得很体面,他的几个徒弟因着心中有愧,尽最大本事为他办得风风光光。 出殡那日的队伍浩浩荡荡,响器、松活、纸活、花圈、挽联、执事、僧道……一应俱全,他交过的那些朋友也来送葬,灵棺后的车队跟得老长。 然而,这么多年交的朋友,也只能充个人头,让丧事显得热闹些,他们不定与棺材里的人有多深的交情,但既然往日打过交道,葬礼上就不能不来,不然就显不出自己是个厚道人。 车队后面是一群半大的少年,来吊唁的客人也许并没有送多厚的帛金,但对于挽联这样能在明处显露的东西,他们是毫不吝啬的。 那群少年手里拿着竹竿,一人举上联,一人举下联,排成两队,齐齐整整的走着。 漫天的纸花洒落,纷纷扬扬如大雪,容真真在葬礼的队伍中,边走边哭,哭得眼眶红肿,哭得声音沙哑。 潘二娘紧紧牵着她,没有哭。 等棺材落到了墓里,乌黑的土一层一层盖上,她才忽放悲声,凄惨连绵,不绝于耳,令人闻之落泪。 来往祭奠的人都可以看到,那林立的墓碑中,有一个妇人紧攥着领口,捶地嚎啕,声声泣血:“老天爷!我这辈子……从没干过一件坏事啊!你为什么……为什么……” 她痛心切骨,泣不成声。 “老天爷!你不公道!你不讲良心!” 她直哭得晕死了过去。 容真真一面伤心,一面还要把娘照料妥当,虽然在赵家过了四年快活舒心的日子,可年幼时的那些磨练早已刻进了骨子里,苦难塑造了她,在新一轮艰苦来临时,她又能稳稳的站起来,撑住这个家。 赵朋的离世只是这场磨难的开头,饿狼的窥伺将带来更深的打击。 捱到丧事办完,赵志终于迫不及待的想要吞了这块肥肉,他早已等得不耐,只是若在葬礼期间争夺财产,吃相太过难看,会坏了名声,影响生意。 赵朋的徒弟都散去了,一来潘二娘孤儿寡母的不好过多来往,免得惹人闲话,二来拿人手短,收了赵志的钱不好再与他作对。 小马为此感到不安:“我们都是师父一手带出来的,怎么能收了钱做昧良心的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