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我捐资了本地庠学,又另捐建一座送子娘娘庙,还在家中设了女子私塾,供本地乡绅家的夫人、姑娘们来识字读书。如此,那些人才松口。”卫令悦不大高兴地哼了哼。 “买这宅子,再购置些田地,又添了家中物事、雇了做事人手,我手上家底便空了大半。” “不愧是我悦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岁行云拊掌大笑,又宽慰道,“不是去年买的田地么?待今秋有了收成不就好啦?到时你请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你想得倒美,我还想着找你打秋风呢!”卫令悦噙笑打趣,旋即又认真解释原委,“乡绅们虽让步,由得我一个女主户买田置产,却没给我什么好田,卖给我的田地都在东门外的半山腰。” 山高雾深且陡峭,仅有几条人或走兽踩出的浅窄小径,寻常运粮的推车很难上下,秋收时可是天大的麻烦。 卫令悦一时再无铺路造桥的闲钱,思虑再三后,命人多数种了茶。 “茶树最快也要两三年才见收成,我得靠手中积蓄撑过今年冬,可没有大口肉、大碗酒招待你的。” 岁行云哈哈笑:“那换我养你就是。” “若你养我,那成什么话了?不过,我想与六公子谈笔‘交易’,”卫令悦笑着朝她眨眨眼,“能否替我居中牵个线?” 她简单提了自己打算与李恪昭谈的事。 岁行云一口应下:“我回去就与他说。但,我只能传话,这事我做不了主的。” 卫令悦颔首笑笑:“本就只要你帮忙传话呀。” 此事说定,两人其乐融融又闲话几句。 卫令悦问了岁行云如何出的仪梁,她便将卓啸弑君窃国、派兵追杀等事大致讲了一通。 彼此都知了近况,岁行云这才问道:“对了悦姐,我有个家人,叫容茵的,是来投奔你了吧?” “对,来了一个多月。女子私塾原本是我独自教着,要脱开身做旁的事总归不便,赶巧她说她识得些字,我便让她去做了女先生。” 提到容茵,卫令悦面上笑意稍淡了些。 “行云,我冒昧一问,容茵与你极亲吗?” 岁行云观她神色有异,心中倏地发紧:“莫不是容茵失礼冒犯……” “别起急,她并不曾冒犯于我,”卫令悦勾唇,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唏嘘一叹,“你要见见她么?” 不知为何,岁行云越瞧她的神情,就越觉得意味深长。 ***** 这日是李恪昭初初到任,事情不少,忙到天色向晚才回。 飞星禀完事,想想觉得不安,便小声提醒:“公子,行云今日回来后便不大对劲。” “何事?”李恪昭蹙眉。 “不清楚。她与卫令悦告别时还笑眯眯的,转头回来的路上就绷着脸不吭声,”飞星挠挠头,“她还问我要碎钱买了坛酒,抱回主院去了。” 李恪昭若有所思地颔首,径自回了住院。 岁行云倒没藏着掖着,大马金刀坐在廊下长椅上,捧着酒坛,怔忪面对青砖壁处的花窗。 一墙之隔便是小花园,她面前的那花窗正正好好框住小花园内一树将开未开的拒霜芙蓉。 夕阳沿着她的轮廓描了金,使她的容颜与墙外的花交相映照,互衬好颜色。 今日为着要访故友卫令悦,她早起时特意费神梳了燕尾垂髻。但她的手艺当真不如何,此刻发髻已略显松散。 不知是否光影交驳之故,她看上去有种前所未有的落寞,甚至隐隐有一丝少见的脆弱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