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离开不久,南康公主终于“纡尊降贵”,请殷夫人和诸女郎至东客室。 地屏风撤去,殷夫人行臣礼,七名女郎随殷夫人福身。 南康公主面如冰霜,同之前判若两人。勉强还礼,请殷夫人起身,对殷氏女郎则视而不见,任由她们晾在当场,既尴尬又委屈。 “阿姊,”李夫人跪坐在南康公主身侧,手捧一杯汤茶,送至公主面前,柔声道,“小娘子娇弱。” “娇弱?”南康公主冷哼一声,“去做比丘尼,定就不娇弱了。” 殷夫人垂眸,掩去一丝怒色。 如此放下身段,且有桓大司马书信,南康公主竟还不依不饶? 殷氏女郎们面色煞白。 如果公主咬住不放,自己真要去做尼姑不成? “罢。”震慑目的达到,南康公主接过汤茶,许殷氏女郎起身。 小娘子们咬住嘴唇,不肯让泪珠滚落,齐声应诺,跪坐到殷夫人之下。 桓容提心上巳节,本想和南康公主说话,不料被婢仆拦住,言是有外姓女眷,公主特地吩咐,不许郎君入内。 “殷家人?” “回郎君,正是。” 桓容眼珠子转转,到底没架住好奇心,从窗口望了一眼。 殷氏六娘恰好侧首,见窗旁有俊俏郎君一闪而过,委屈立时化作怒气,咬牙暗道:纵然权倾朝野,兵家子依旧是兵家子,不守规矩,粗野不堪! 满足过好奇心,桓容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行经途中,好奇询问桓祎身在何处。谢玄来访,主要请的又是桓祎,后者不该不露面。 “四郎君早在半个时辰前离府。” “阿兄出去了?” 桓容惊讶挑眉。算一算时间,是和自己分开后就走了? “可说去了哪里?” “回郎君,奴不知。” 婢仆摇头,显然不肯多说。 桓容心下存疑,正要再问,被迎面走来的阿楠打断。 桓容被公主唤走后,阿谷对小童耳提面命,直言不能伺候好郎君,将另有人取而代之。 小童惊吓不小,唯恐被从桓容身边撵走,自此下定决心,对郎君寸步不离,睡觉也要留在床脚。 如此一来,阿谷满意了,桓容研究玉珠的计划被迫延后,平添不少麻烦。 “郎君。” 阿楠走到近前,恭声请桓容回房休息。 看着小童忐忑的样子,桓容陡生罪恶感。 “这就回去。” 桓容折返内室,无奈的上榻休息。被他惦记的桓祎,此刻已离开乌衣巷,正驾车穿过青溪里,停在庾家门前。 驾车的仆从收起鞭子,跃下车板。 桓祎没有下车,令仆从上前叫门,自报桓氏。得知庾攸之闭门不见客,干脆站在车板上,高声道:“庾攸之,我要同你讲理!” 别看桓祎天性愚钝,既不能文也不能武,嗓门却是异于常人。刻意扬声之下,半条街都被惊动。 庾攸之得信,气得砸了漆盘,推开侍坐的美婢,提剑就要杀出。 “谁也休想拦我,我定要教训这痴子!” 关在家中数日,被伯父压着看书写字,庾攸之早不耐烦。得知桓祎找上门,郁闷和怒气一股脑发作,恨不能将他一劈两半。 堂堂庾氏,竟被一个痴子欺辱至此?! 不料想,刚刚走出房门,就被两名健仆拦下。 “郎君,郎主有令,不许您外出。” “让开!” 庾攸之刚服过寒食散,浑身燥热。怒气不得发泄,双眼赤红,当即暴怒。 健仆任由踢打,始终寸步不移。 庾希同被惊动,闻是桓祎上门找事,不见怒色,反而大喜。 “去将郎君带来。” 话落,起身整理衣冠,穿过宅院,打开大门,行至牛车前,不待桓祎开口,竟要当街行礼。 旁观之人尽皆大惊。 桓祎愣在车上,嘴巴开合,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康公主抓住庾氏不放,自有其立场和道理。 桓祎身无官职,更无才名,竟“逼”得庾希当街赔罪,足见桓氏张狂。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桓祎脸色涨红,不知当如何化解。哪怕再愚钝,此刻也知道,自己被对方摆了一道。 庾攸之被健仆请来,提剑奔至前门。见庾希对桓祎行礼,当即大怒。 “桓痴子,你欺人太甚!”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