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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谢玄离开不久,南康公主终于“纡尊降贵”,请殷夫人和诸女郎至东客室。

    地屏风撤去,殷夫人行臣礼,七名女郎随殷夫人福身。

    南康公主面如冰霜,同之前判若两人。勉强还礼,请殷夫人起身,对殷氏女郎则视而不见,任由她们晾在当场,既尴尬又委屈。

    “阿姊,”李夫人跪坐在南康公主身侧,手捧一杯汤茶,送至公主面前,柔声道,“小娘子娇弱。”

    “娇弱?”南康公主冷哼一声,“去做比丘尼,定就不娇弱了。”

    殷夫人垂眸,掩去一丝怒色。

    如此放下身段,且有桓大司马书信,南康公主竟还不依不饶?

    殷氏女郎们面色煞白。

    如果公主咬住不放,自己真要去做尼姑不成?

    “罢。”震慑目的达到,南康公主接过汤茶,许殷氏女郎起身。

    小娘子们咬住嘴唇,不肯让泪珠滚落,齐声应诺,跪坐到殷夫人之下。

    桓容提心上巳节,本想和南康公主说话,不料被婢仆拦住,言是有外姓女眷,公主特地吩咐,不许郎君入内。

    “殷家人?”

    “回郎君,正是。”

    桓容眼珠子转转,到底没架住好奇心,从窗口望了一眼。

    殷氏六娘恰好侧首,见窗旁有俊俏郎君一闪而过,委屈立时化作怒气,咬牙暗道:纵然权倾朝野,兵家子依旧是兵家子,不守规矩,粗野不堪!

    满足过好奇心,桓容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行经途中,好奇询问桓祎身在何处。谢玄来访,主要请的又是桓祎,后者不该不露面。

    “四郎君早在半个时辰前离府。”

    “阿兄出去了?”

    桓容惊讶挑眉。算一算时间,是和自己分开后就走了?

    “可说去了哪里?”

    “回郎君,奴不知。”

    婢仆摇头,显然不肯多说。

    桓容心下存疑,正要再问,被迎面走来的阿楠打断。

    桓容被公主唤走后,阿谷对小童耳提面命,直言不能伺候好郎君,将另有人取而代之。

    小童惊吓不小,唯恐被从桓容身边撵走,自此下定决心,对郎君寸步不离,睡觉也要留在床脚。

    如此一来,阿谷满意了,桓容研究玉珠的计划被迫延后,平添不少麻烦。

    “郎君。”

    阿楠走到近前,恭声请桓容回房休息。

    看着小童忐忑的样子,桓容陡生罪恶感。

    “这就回去。”

    桓容折返内室,无奈的上榻休息。被他惦记的桓祎,此刻已离开乌衣巷,正驾车穿过青溪里,停在庾家门前。

    驾车的仆从收起鞭子,跃下车板。

    桓祎没有下车,令仆从上前叫门,自报桓氏。得知庾攸之闭门不见客,干脆站在车板上,高声道:“庾攸之,我要同你讲理!”

    别看桓祎天性愚钝,既不能文也不能武,嗓门却是异于常人。刻意扬声之下,半条街都被惊动。

    庾攸之得信,气得砸了漆盘,推开侍坐的美婢,提剑就要杀出。

    “谁也休想拦我,我定要教训这痴子!”

    关在家中数日,被伯父压着看书写字,庾攸之早不耐烦。得知桓祎找上门,郁闷和怒气一股脑发作,恨不能将他一劈两半。

    堂堂庾氏,竟被一个痴子欺辱至此?!

    不料想,刚刚走出房门,就被两名健仆拦下。

    “郎君,郎主有令,不许您外出。”

    “让开!”

    庾攸之刚服过寒食散,浑身燥热。怒气不得发泄,双眼赤红,当即暴怒。

    健仆任由踢打,始终寸步不移。

    庾希同被惊动,闻是桓祎上门找事,不见怒色,反而大喜。

    “去将郎君带来。”

    话落,起身整理衣冠,穿过宅院,打开大门,行至牛车前,不待桓祎开口,竟要当街行礼。

    旁观之人尽皆大惊。

    桓祎愣在车上,嘴巴开合,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康公主抓住庾氏不放,自有其立场和道理。

    桓祎身无官职,更无才名,竟“逼”得庾希当街赔罪,足见桓氏张狂。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桓祎脸色涨红,不知当如何化解。哪怕再愚钝,此刻也知道,自己被对方摆了一道。

    庾攸之被健仆请来,提剑奔至前门。见庾希对桓祎行礼,当即大怒。

    “桓痴子,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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