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拊掌笑了起来。 “阿姊为何发笑?” “你不知晓内情,待我唤人来。” 两名妾室伏在地上,南康公主看也不看,当即唤来婢仆,令其将事情重叙一遍。 “诺!” 婢仆从上巳节中途开讲,绘声绘色,一字不落,仿若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李夫人越听越是惊奇。待听到庾攸之的窘状,禁不住红唇微张,笑得花枝乱颤。 “阿姊,我竟不知道郎君有这份本领。” “别说是你,我何曾知晓。” 南康公主摆摆手,示意婢仆退下,略缓了缓,笑着道:“不肯吃亏,遇上无赖之人直接动手,这点随了那老奴。” “阿姊。”李夫人收起笑容,慢慢坐直身体,轻轻拂过南康公主的手背,“她们还跪着。” 背面不易觉察,从正面看去,两名妾室腰束绢带,一人身姿尚且窈窕,一人已掩不住微凸的小腹。 南康公主扬眉,厌恶的扫过一眼,到底让她们起身。 “起来吧。” 两名妾室小心直起身,依旧半垂着头。别说南康公主,连李夫人都不敢瞄一眼。 “阿姊,她们今后留在建康?” “恩。”南康公主点点头,道,“马氏和慕容氏有孕,不便留在姑孰。” 慕容氏? 李夫人凝眸看去,见右侧的妾室肤白胜雪,五官比汉人略深,的确带着慕容鲜卑的特点。 “夫主纳了胡女?” 南康公主冷笑一声,道:“那老奴年近花甲,我倒是小看了他。” 听闻此言,两名妾室香肩微颤,不自觉捂住小腹。 动作实在过于明显,南康公主再次冷笑,李夫人也不觉生出厌恶。出身鲜卑还如此作态,难怪殿下看不上眼。 “阿麦。” “奴在。” “带她们下去。” 眼不见心不烦,南康公主不想继续放这两人膈应自己。至于桓温的儿女多一个少一个,对她并无关碍。说到底,将她们送回来,八成是那老奴也不放心几个庶子。 想到这里,南康公主莫名生出快意。 该,活该! 马氏和慕容氏福身行礼,随婢仆前往西苑。 她们不明白,为何夫主要将自己送到建康。假若南康公主心生不愉,打杀了她们不要紧,肚子里的孩儿,夫主也不念及? 两人心事重重,暗暗定下主意,此后必定谨言慎行,非必要绝不踏出房门半步,以免惹得公主殿下心烦,招致不必要的后果。 少去两个外人,南康公主倏然放松,随手拿起一封书信并一份礼单,递给坐在身侧的李夫人。 “看看吧。”南康公主侧靠在矮榻上,单手捏了捏额心,“那老奴可真是费心思。” 李夫人先看书信后观礼单,大概半刻钟,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看明白了?” “阿姊,夫主这是什么意思?” “五十匹绢,五十匹蚕布,两箱金,十斛珍珠,真是好大的手笔。” 南康公主语气平静,眼中却燃烧着慑人的怒意。说是为瓜儿压惊,实则是在“买”那两个庶子的命! “这次是瓜儿命大,如若不然……” “阿姊。”李夫人放下礼单和书信,移到南康公主身后,轻轻捏着她的肩膀,“夫主既是这个意思,阿姊怕不能硬扛。” “我知。”南康公主点头。 “姑孰送信的人说,那两个庶子日前被打二十军棍,至今卧榻不起。想来要留在赭圻大营,无法随那老奴回建康。” 南康公主表情中现出一抹疲惫。 “算那老奴没有丧尽良心。” 李夫人抿紧红唇,打开香炉顶,新投入一块西域香。 无色香烟袅袅升起,南康公主微合双眼,烦躁的情绪随之慢慢平息。 李夫人改捏为捶,一下下落在南康公主肩后。 傍晚的风从窗口吹入,掀起立屏风后的纱帘,迷蒙了雍容的佳人、安谧的倩影。 数息不到,静谧陡然被打破,犹如石子投入湖心。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