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阿黍手艺高超,试着更改茶汤用料,逐渐对味道进行改善。现如今,味道仍有些怪,却不是不能入口。饮过几次之后,桓容意外喜欢上茶汤的味道。 当然,仅限于茶汤。 换成是姜汤,加上半斤红糖他也不会习惯。 秦璟正身端坐,端起漆盏,对茶汤的味道颇有几分意外。 “秦兄见笑,容不喜姜味。” 桓容十分明白,对习惯的人来说,这种改良版的味道实在太淡。 “璟亦然。” 秦璟饮下半盏茶汤,动作行云流水,既带着北地郎君特有的豪迈,又不失士族高门固有的优雅。 桓容难免叹息。 和土生土长的士族相比,他终究是形似神不似。想要彻底融入这个时代,还需要加倍努力。 茶汤用完,小童奉上寒具。目的不是照顾桓容的胃口,而是待客的礼仪。 秦璟净过手,取过一段馓子。 桓容睁大双眼,看着对面人嘴唇开合,自己咔嚓咔嚓不停,不知不觉间竟将整盘馓子全部吃光。 阿黍皱眉,小童满脸通红,不敢言语。 郎君啊,这是待客用的寒具,秦郎君只吃手指长的两段,您把整盘都吃了算怎么回事? 桓容意识到不对,看看空掉的漆盘,再看看挑眉的秦璟,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说? 美人下饭? 吃货真心伤不起!饿肚子的吃货更伤不起! 秦璟忍了几忍,终于没忍住,笑声自唇畔流淌,笑意染上眼底。 “容弟性情直率,璟甚喜。” “……”这是夸他真性情,还是说他没心眼? 桓容磨了磨后槽牙,一边擦手一边安慰自己,这真不能怪他,见面之前正吃麻花,没吃两口就有客人上门。按照日常的饭量,一盘馓子不够塞牙缝…… 思量间,小童和阿黍撤走漆盘,重新送上蜜水。或许是因为秦璟的笑,两人正身端坐,陌生和尴尬少去许多。 然而气氛再好,该问的一样要问。 “容有一事不明,还望秦兄解惑。”桓容开口道。 “容弟请讲。”秦璟放下杯盏,笑容依旧挂在嘴角,却没了之前溢出的几分慵懒。 “北地正逢战事,秦兄此番南下是为何故?” 桓容人在盐渎,并不妨碍了解北方战事。 氐人和慕容鲜卑正打得热闹,战火几乎要烧到东晋边境。 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鲜卑国主难得脑子清醒一回,本该被排挤的慕容垂重掌兵权,领兵上了战场,见面就给了氐人好看。原该高歌猛进的氐人被迎头痛击,抢到的地盘丢失不说,后院竟燃起大火。 历史上,陕城的氐人守将投靠鲜卑,苻柳举部反叛都是确有其事。但就其影响和规模而言,绝对不比当下。 战斗猛人慕容垂披挂上阵,给这场战争增添了太多的未知数。 明年桓大司马是否将要北伐,北伐的目标还会不会是慕容鲜卑,基本都要打上问号。甚者,没有慕容垂改换城头,苻坚能否攻破燕国都城,继而挥师扫除大大小小的胡人政权,全都要重新考量。 最让人难以预料的是,战局开始向相反方向发展,东晋和前秦的淝水之战是否还能发生。 就现下而言,这些全都是猜测,没有切实把握。具体结果如何,要看氐人和慕容鲜卑的调兵情况。 桓容要面对的问题是,秦璟为何二度南下,并且不是停留建康,而是直接前来盐渎。 盐渎位置的确重要,却非兵家必争之地,最能引起他人兴趣的只有盐场。 但是,可能吗? 桓容看着秦璟,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秦璟放下杯盏,不答反问道:“容弟可知南皮石氏?” 南皮石氏,石劭的家族? 桓容轻轻蹙眉,生出一股奇怪的预感。 “南皮石氏起于曹魏,有助武帝开国之功,鼎盛于本朝。传其家藏管夷吾手书,短短十数年间便成北地巨富。” 桓容没有出声。 他知道石劭家世不凡,也知道其祖上出过石崇这位有钱任性的大壕。只是从没了解过,石氏究竟是以何起家。 管夷吾手书,这又是哪本先贤的笔墨?依照秦璟的口气推测,应该是关于商业? 秦璟继续道:“永熙年间,贾氏祸乱朝纲,八王起兵,胡人趁势南侵,百姓生灵涂炭。其后元帝南渡,晋室立于建康,士族高门纷纷南迁,留于北地者少之又少。” 桓容点点头,杯中蜜水渐渐变凉。 “石氏分支南渡,现居于建康。嫡支却被胡人困M.bGMBuILDiNG.cOm